再下一刻,她感覺身子被騰空抱起,胡荼靡仰起眸光,在疾步之中,她只能看見他線條堅毅的下頷,這瞬間,她心裡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她把這個男人給嚇壞了!
她伸出纖臂想要觸摸他的面容,想要安慰他,想說自己其實沒事,但又一陣襲上的痛楚讓她疼得咬牙瑟縮。
最後,她只能無助地在他的懷抱裡,咬著嫩唇,眸子裡盈滿了淚光,卻不知道充滿胸口的心酸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他……
第10章(1)
從胡荼靡開始陣痛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時辰,烏家堡的家人們陸續請了大夫和穩婆,裡裡外外地忙進忙出,卻是遲遲沒傳出孩子生下來的好消息。
「天爺,不要太擔心,想當年我家那婆子生第一胎時,痛了一天一夜才把大兒子生下來,女人生第一胎會比較困難,像夫人這樣很正常啦!」楊長沽拍拍主子的肩膀,笑著要他稍安勿躁。
烏天耀揮開他的手,站在小廳的央心,凝重的眼神越過天井望著對門,想著靡在那房內正在承受著疼痛的折磨,他就恨得巴不得殺了自己。
他為什麼就不能管管自己的脾氣!該死!
如果他能夠緩著性子跟她好好說,現在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嗎?
「該死!」他對自己低咒了聲。
這時,胡二娘不管旁人的阻擋,儼然已經是未來堡主的親家母的姿態大搖大擺走進來。
烏天耀瞇起銳眸,看著眼前徐娘半老的女人,這些日子,她的女兒牡丹在他面前出賣了不少她這位親娘的醜事,雖然不是全部,卻已經足以讓他痛恨得咬牙切齒。
她不只沒給荼靡正常的吃喝,甚至於還罰過荼靡捧著水盆跪了一個晚上,捱幾個巴掌,也是家常便飯的事!
「唉呀呀!到現在還沒生出來,依我來看,她們母女兩人是一個命,一樣都是薄福之人,就只希望不要一樣薄命就好了!」胡二娘還沒意識到眼前的情況不對,依舊笑咪咪地說,「像我們家牡丹給人算過命,福厚命長,是生貴子的好命呀!天爺……」
「出去!」烏天耀臉色陰沉得像是想要殺人。
「天爺,我又沒有說錯話,我們家牡丹……」胡二娘沒見過他如此森然的表情,不由得膽戰心驚了起來,「你你……你不是喜歡我們家牡丹嗎?我可是牡丹的娘,是你未來的丈母娘呀!」
「我有說過喜歡她嗎?」烏天耀陰狠地瞇細銳眸,直勾勾地盯住胡二娘貪婪的嘴臉,「你什麼時候從我的嘴裡聽到我說喜歡你的女兒呢?你好好想清楚,我一句話也沒說過,自始至終,都是你們母女的一相情願,與我無關。」
「你……」胡二娘瞪大雙眸,這才發現自己上了他的當!
「來人,把她們趕出去!」
「你說什麼?我們好歹是烏家堡的客人,你要趕我們走?」胡二娘對著一旁眾人大叫,先聲奪人。
「來人,把她們給我攆出去!」烏天耀勾起一抹陰沉沉的笑,「我不想再見到她們任何一個人的臉!」
「是!」
楊長沽大聲回答,心裡早就巴不得把這些人給趕出去,一旁的白彥虎也是樂得笑呵呵,吆喝來一大群家丁,七手八腳的把胡二娘及兩位胡家千金給連人帶行李丟出烏家堡。
這時,從堡內跑出了一名家丁,附耳在楊長沽耳邊低語了幾句。
胡二娘原本以為烏天耀改變了心意,才正滿懷期待的時候,不料,楊長沽一貫嘻笑的臉突然變得恐怖陰森。
他壓低了臉,一字一句緩慢地對胡二娘說道:「咱們天爺交代,以後不許你們任何一個人再接近夫人,尤其是你,胡家的二夫人,要是你敢再威脅要對咱們家夫人不利,別說是不能安然走出烏家堡,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咱們也能取你這條賤命!」
「天爺,你不能進來,夫人交代過,絕對不能讓你進來啊!」
崔嬤領著幾名僕婦手忙腳亂地阻擋就要衝進來的主子,卻被烏天耀給毫不客氣地推開。
「該死!你們讓開,不要攔著我進去,荼靡是我的娘子,我當然可以進去看她!」烏天耀話才說完,就衝進門內,他衝到寢房內,見到躺在床上的胡荼靡,看見她蒼白的臉蛋上汗水淋漓,手挽著白色的長巾,白皙的手腕已經被她自個兒給勒出了幾道紅痕。
胡荼靡聽見吵鬧聲,睜開眼睛見到他,立刻激動地大喊,「你進來做什麼?出去!我不要你看,出去!」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可是我很擔心,對不起,但是我在門外待不住,我很擔心你,荼靡,讓我陪著你好嗎?我不會說話,不會打擾,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可以嗎?」他慌亂地走到她面前,低沉的嗓音裡有著祈求。
「不要!我不要……」她咬住牙根,再度被一陣驀然襲上的疼痛給擄獲,她不停地搖頭,濡濕的臉蛋幾乎分不清楚是她淌下的淚珠,抑或者是強忍住疼痛的汗水。
她不要讓他看!眼前這狼狽痛苦的模樣,她不要讓他瞧見!
「夫人!」劉穩婆眼看她一時氣抽不上來,暗叫了聲太妙,「夫人,你撐著點,孩子就快要出來了,你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暈過去呀!」
烏天耀再也不管她是否願意讓自己親近,急忙地湊到床邊,握住她的手,臉上滿是急切與擔憂。
「你一定要平安無事,荼靡,我答應你,只要你平安把孩子生下來,你想要什麼時候離開烏家堡,我都不會阻止你,只要你能夠安然活下來,你可以帶著孩子離開,你聽見了嗎?我如你所願,讓你離開。」他緊緊握住她的纖手,俯唇吻著她冰涼的指尖。
暈沉之中聽見他的話語,胡荼靡勉強自己睜開雙眼,又氣又惱地看著他,「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知道該如何惹我生氣?」
「荼靡?」
驀然又一陣撕裂的疼痛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她咬住嫩唇,痛苦地呻 吟出聲,蒼白的小臉上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