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信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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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吉時一到,花嫁被迎進烏家堡大門,令他們訝異的是隨著新娘子而來的嫁妝並不多,只有兩個匣櫃,簡單到令人覺得可憐的地步,但是烏家上上下下在陳寧遠的約束之下,誰也不敢多說半句閒話。

  拜過了堂,胡荼靡被領進了新房,她低著頭,沉實的鳳冠壓得她的脖子發酸,在紅帕子的遮蓋之下,她只是看見自己雙足之外不到半尺之遙。

  直到這一刻,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離開了胡家,這些年來,她積極地爭取機會要離開胡家,但是,在二娘的強勢主導之下,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離開那個地方了!

  她心裡明白二娘輕易答應讓她嫁到烏家堡,其實是為了等著看她的好戲,想她嫁進了正在沒落的海賊窩裡,哪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但是對胡荼靡而言,就算烏家堡真是一個窮兇惡極的海賊窩,都強過待在胡家百倍!

  依稀之中,她聽見了外頭傳來了人聲,由遠而近,逐漸地清晰了起來,接著,她聽見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然後,是男人的腳步聲。

  最後,是在她的視線所及之處,她看見了一雙男人的靴子,這雙靴子剛才在拜堂時她見過,就站在她的身畔,與她一起拜堂成親。

  烏天耀站在自己剛娶進門的媳婦兒面前,斂眸盯著鳳冠上的紅蓋帕,半晌沒有動靜,他看著蓋帕上的花繡,就算他是個不懂風雅的粗人,都能夠清楚地分辨出來這繡帕的精緻細膩。

  「你還是不揭帕子嗎?這鳳冠壓得我好沉。」見他久久沒有動靜,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嬌嫩的聲音柔軟而且含蓄。

  聞言,烏天耀揚起一抹輕笑,渾實的笑聲從他的喉間震出,他伸出大掌,以修長的手指勾起蓋帕的一角,撩起到足以看清楚她全貌的高度。

  這時,胡荼靡恰好揚起眸光,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一瞬間,她心裡感到訝異,他比她想像中看起來年輕,飛揚的劍眉下嵌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之下,薄唇因為微笑而彎著好看的角度,她以為自己會嫁給一個滿臉橫肉的海賊頭子,但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無論以哪個角度看來,都稱得上是一個好看的的男人。

  「我先幫你把頭冠取下來。」他說。

  「嗯。」她點點頭,斂下杏眸,任他伸手取下沉實的鳳冠,再仰眸,吃驚地發現他的臉龐就近在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之外。

  「荼靡。」他定定地瞅著她光潔的臉蛋,即使在如此近的距離細瞧,依舊瞧不到她的臉上有一絲毫的瑕疵。

  聽見他以低沉的嗓音喚出她的名字,胡荼靡微訝地仰視著他,好半晌不能動彈,她無法釐清此刻自己內心的感受,只覺得有一圈淡淡的漣漪在心中被激起,喚起她心裡熟悉的懷念。

  五年了!自從娘親去世之後,就不曾再有人只是喚著她的名字,而不帶任何厭惡或是鄙視的意味。

  直到這一刻,當他喚著她的名字,在她心裡湧起的激動,才讓她赫然發現,這些年來她是如此地孤單寂寞。

  「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能這樣喊你的名字嗎?」烏天耀挑起眉梢,對於她的訝異表情感到不悅。

  「不!當然不是!」她用力地搖頭,「我只是覺得驚訝……因為已經好一段時日不曾有人這樣喊我了。」

  「你的家人不喊你荼靡,那他們喊你什麼?」

  「不是名字的問題,而是他們……」說到一半,她忽然打住,輕輕地笑歎了口氣,「不說他們,我喜歡聽你喊我名字的語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名字原來很好聽。」

  「你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是,雖說是娘親取的,但一直到她去世之前,我都不敢跟娘說自己不喜歡這個名字。」她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為什麼?」他好奇地問。

  「開到荼靡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春季的二十四花信以梅花為先,往往開到荼靡花時,就已經近了尾聲,所以荼靡花代表結束,是盛開燦爛的結束,是美好的結束,你不覺得聽起來就令人覺得悲傷嗎?」

  「我不覺得。」他一口否決了她,唇畔勾起一抹微笑,伸手解開她後頸上挽住頭髮的簪子,看著她一頭青絲如瀑般洩落雙肩,紅色的嫁衣與烏黑的髮絲,將她原本就極白皙的肌膚襯得更加剔透動人,「我不管你的名字是不是一個悲劇,我只知道自己喜歡你的名字。」

  「你一向都是這麼我行我素嗎?」

  「是。」他的笑容咧得更大,「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很多人都說我個性不好,最好少惹我生氣,越早知道這一點,對你而言是件好事。」

  胡荼靡笑著搖搖頭,其實她說那句話,並不是暗指他的個性不好,而是覺得他好勇敢,只要心裡篤定了想法,便不管旁人怎麼說了。

  她心想,或許,只要他繼續堅持自己的喜歡,有朝一日,她會因為他的喜愛,而愛上自己的名字,再也不會因為它充滿了令人悲傷的含意而難過了。

  「站起來,替我脫下外袍。」他出其不意地命令道。

  「是。」她站起身,依言照做,只是當她卸下他的外袍,要走向一旁的架子掛上時,纖腕卻被他大掌給一把握住。

  「先不忙,把袍子隨便扔下,然後解開我的腰帶。」他渾厚的嗓音依舊一派輕鬆,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胡荼靡遲疑了半晌,將手裡的袍子擱到一旁的矮凳上,回到他的面前,動作笨拙地替他解開腰帶,腰帶解開之後,就在她停下手時,又被他一掌按住,纖手貼在他硬實的腹部,感受著他肌理之下充實的力量。

  「帶子也要解開。」他沉靜地笑說。

  「是。」她咬著嫩唇,動作因為心跳加快而變得更加笨拙。

  外衣的繫帶在她的手裡鬆脫,一瞬間,衣服的兩襟敞開,她仰起澄澈的眸光,看見裡頭的單衣,還有他鎖骨之下隱約浮現的胸膛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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