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所謂的『天命』。」同樣望著戚千里的眸子,皇甫寄書緩緩說著。
「哎呀,我說你,沒事活那麼明白幹嗎啊!」突然將眸子轉往他處,戚千里邊笑邊說道,「你這種人一多,我們冬山國靈巫未來的崇高處境會越來越艱困的啊……」
「為什麼?」皇甫寄書依然追問著。
「當然是為了可以一舉數得的自由脫身啊!」戚千里無奈地聳聳肩,知道不給他個答案,這個死心眼的男子是絕不會放過她的。
但她更明白,就算是這個答案,他也不會放過她的。
「那裡一舉數得了?」果然,皇甫寄書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一來,我早受夠了被供在供桌上的日子。二來,我都多大了,不趁這個機會趕緊找個好地兒待著,這後半輩子誰來養我啊?再加上——」
「你說你非男亦非女,只是個介於人鬼之間、專門糊弄人的巫覡。」一把打斷戚千里的話,皇甫寄書緩緩瞇起眼。
「哎呀呀,是這麼個理沒錯……」逃開皇甫寄書那雙方若要看穿人心的眸子,戚千里喃喃說著,「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嘛……」
對啊「彼」一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愛著他,而「此」一時……
雖不明白何謂戚千里口中的「此一時彼一時」,但皇甫寄書可相當清楚,她若不想說什麼,他就算再問也是枉然。
所以,他再不開口,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半響後才輕歎了一口氣,將眼眸再度望向遠方,「你去過女兒國嗎?」
「沒去過。」而這回,戚千里回答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不過聽這國名就知道絕對很適合我這種人在那裡作威作福。」
「你知道你為來夫君的品行嗎?」
「這世間,誰能真正看透一個人的品行?」戚千里依然回答的理直氣壯。
「可這關係著你一生的幸福。」皇甫寄書轉頭望著戚千里,語氣那樣凝重,「萬一你未來的夫君無法給你幸福,萬一……」
「一生?好長又好短哪……」聽著皇甫寄書的話,戚千里的眼眸一時間那樣迷離,但半響後,她卻朝他笑了,笑的那樣堅強、自信而又絕美。「而幸福,我自己來給。」
「你自己來給?」戚千里的話,令皇甫寄書愣住了。
「是啊,若我的夫君愛我,我便愛他一生一世;若我夫君不愛我,那麼我便愛自己一生一世!」望著皇甫寄書,戚千里堅定而又執著地說著。
是的,就是這樣!
人世間的情感,並非只有愛情,而所謂的愛情,也並非只是佔有。
當人時間還有那麼多的情感值得體驗、追求是,沒有了愛情又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她早已擁有過了那種心情,並且一生一世都將謹守著心中對自己的這個約定,這樣的她,還能不幸福嗎?
「你……」
望著戚千里那透徹、清亮而澄淨的眼眸,皇甫寄書的眼眸竟略略的朦朧了!
因為那雙美麗的眸底,竟是那樣的執著、那樣的勇敢、那樣的平靜,那樣的坦然……
「若是你……」再忍不住地輕輕伸出手,皇甫寄書輕撫著戚千里的臉龐,「一定會幸福的……」
「謝你吉言。」
山風在吹,樹梢再晃,頰上掌心中傳來的溫度那樣輕暖。
所以戚千里笑了,笑得那般清透、絕美,然後在這個清透、絕美的笑容中,輕輕轉身,在心中再一次重複對未來的自己所許下的承諾……
一生一世守護這個人,一生一世愛著曾經如此幸福的自己……
四個月之後。
北國之秋,雖日正當中,只空氣中已露一絲微寒。
秋意颯然,但女兒國深宮內處,卻傳來陣陣女子如陽光般明媚的爽朗笑聲。
「我說啊,千里,嫁給我們家小寶,你是絕不會受氣、更沒有機會暗地傷心的!」
是啊,連人都沒機會瞧見,能有什麼機會受氣兼暗地傷心?
「那可不。我們家小寶啊,真說他有什麼特殊之處是沒有,可他打小就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無論你如何捏他、戳他、擰他、氣他,他都絕不敢生氣!」
是啊,有這麼一群舌尖嘴利、武功高強、氣勢奪人、還總是互相撐腰的姐姐們,諒這「小寶」就算是貴為皇帝老子也不敢生氣,更何況這裡是「女兒國」,壓根不會有皇帝……
懶洋洋地躺在搖床之上,戚千里邊嗑著瓜子,邊與身旁一名同樣躺在搖床上的紅衣女子下著棋,聽著身旁那群觀棋者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著。
「對了,千里,你到這都快四個月了,有沒有什麼不習慣的?有就趕緊跟二屆開口,二屆馬上找人給你解決!」
「都挺好,就那褥子太厚了,睡得我渾身……」
未待戚千里講話說完,遠遠便傳來一個興奮至極的嬌柔嗓音將所有人的談話打斷——
「千里啊,你瞧瞧我給你帶什麼來啦?」
「哎呀,大姐來啦!」聽到那個聲音後,戚千里身旁的幾名艷色女子一起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就見一群女侍衛之中,一名長相溫柔至極的華服女子,興匆匆地向戚千里走來。
第7章(2)
一待走至戚千里身前,不等她起身,華服女子立刻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愛的擁抱」,然後急急示意身後的男侍將東西送上前來——
一襲黑絲絨之上,靜靜地躺著一顆碩大且晶瑩透亮的水晶球!
「是不是你喜歡的那種?要不是的話,我馬上讓人給找更好的!」
「哎呀,大姐,我愛死你啦!」當望見那顆世間罕見的水晶球,戚千里的眼眸霎時亮了。
「大姐,你好賊啊,說好是我們一起送的嘛,你居然一個人搶功!」
「是啊,千里,難道你就因此只愛大姐不愛我們?」
聽見戚千里的話語,其他幾名女子不依,紛紛委屈地嬌嚷了起來。
「不愛你們我愛誰去啊?」呵呵笑了笑,戚千里望望天色,突然像想起什麼似地問道,「對了,現在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