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了。」
「哎呀,那我得先走一步了。不好意思啊!」一聽到「未時」兩個字,戚千里立刻站起身來向外走去,邊走邊對身後的華服女子揮著手,「對了,大姐,今晚入夜後不宜下決斷,別忘了啊!」
「大姐當然會聽你的啊!只你上哪兒去啊?」望著戚千里翩翩的背影,華服女子——女兒國女皇——雲茱穆爾特有點委屈地說著,「人家好不容易才抽出空來看你……」
「約了人喝酒嘛!」只見戚千里懶洋洋的回頭一笑。
「哦,是喝酒啊,那你慢慢喝,喝得盡興點哦!」
望著戚千里那慵懶又迷人的笑容,雲茱穆爾特溫柔至極地輕輕揮著手,直至再望不見那個纖纖背影。
只這位前一刻還笑臉盈盈的女兒國女皇,一轉身,臉上的殺氣幾乎湮滅方圓百里——
「入夜後不宜下決斷是吧?好,二妹,即可下令,不待入夜了,「現在」就讓姐妹們把那群三苗國的龜孫子給我一個個打回去哭娘喊爹——想欺負我們女兒國,等十輩子吧……」
是的,就是這樣,這就是女兒國。
老實說,戚千里還真沒想到當個和親公主的生活,竟比她以前當靈巫時還作威作福、舒暢快意。
以往她作威作福時,好歹還得裝成神神叨叨、莫測高深的模樣,可到這女兒國後,竟連裝都不用裝,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當她一入住「皇子府」,不僅整個女兒國皇族都對她禮遇有加,那號稱「女兒國七辣」的女皇姐妹們更是與她「意氣相投」,不僅給了她絕對的自由,更給了她絕對的隱私!
唉,日子再這麼舒坦下去,她真的都要過傻了……
不過還好,總算有件事讓她想傻也傻不了!
晃晃悠悠地走出皇宮,戚千里熟門熟路地朝不遠處的一間酒肆走去,未待進門,一個似笑非笑的磁性嗓音便由酒肆內傳來——
「師姐。」
就見一名溫文爾雅、無敵俊美,年紀比戚千里略大個兩、三歲的紫袍男子,手搖紙扇一人獨坐在酒肆裡,無顧身旁女子對他的愛慕,笑臉盈盈地深情凝視著戚千里。
「少用你那一聽就不安好心眼的語氣叫我師姐。」大剌剌地坐至紫袍男子身旁,戚千里一點也不客氣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酒杯。「怎麼,找著我們那個臭老頭師父了?」
「找著了。」紫袍男子笑得那般溫柔,邊說邊優雅至極地將杯中酒傾入口中,「正在茅坑里拉屎呢!」
望著紫袍男子俊美的臉龐,戚千里再忍不住地輕歎了口氣,「老實說,我這輩子真沒見過像你這般表裡不一到如此登峰造極境界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開口說話,那樣的話,這世上因聽你說話而想殺人的人應該會少上許多。」
「我早知道這世上就師姐你最明白我。」聽到戚千里的話,紫袍男子臉上的笑容更醉人了。「明白我當初為什麼會在我們那個臭老頭師父拉屎時,死命巴著他的臭褲頭,求他當我師父……」
在眾女兒國女子與男子的傾慕光中,紫袍男子與戚千里那「和樂融融」、低語的模樣簡直讓人仿若置身在仙境,而然而,那是因為他們壓根聽不懂他們說的話,更有意忽略那堆在這對俊男美女腳旁的凌亂酒瓶……
「千里,是我醉了,還是你在我酒裡下毒了?」就這麼邊喝邊閒聊著,突然,紫袍男子抬起微醺後更迷離的雙眸望向戚千里,「我居然感覺到一股跟比牛屎還臭的人世完全不搭調的絕美,澄淨靈光……」
「還一次兩道對吧?」聽著紫袍男子的話,戚千里一邊苦笑一邊將酒傾入口中喃喃自語著,「不是我要說,這兩個人的消息會不會太靈通了點啊……」
「哎呀呀,這……」好奇地抬眼望著踏入酒肆的人,紫袍男子突然望向戚千里,而後,緩緩地用扇子遮住嘴,嘴角揚起一個古怪的弧度。
「你好。」仿若有些詫異、又不太詫異,皇甫寄書對著戚千里微微頷首,「竟真是你。」
「我還以為你們會晚點才到呢。」望著徐徐向自己走來的皇甫寄書,戚千里慵懶一笑,「櫻姑娘呢?」
聽到戚千里的話,皇甫寄書微微讓開身,露出身後雖有些削瘦但依然絕美溫柔的秋櫻。
「櫻姑娘,近來可好啊?」一望見秋櫻,戚千里立即樂呵呵地對她揮揮手。
「真的是你呢,剛師兄說看見你的時候我還不信,戚公——」秋櫻本是微笑地上前來招呼,可在望見戚千里的裝扮後,一時竟有些愣了,「姑娘?!」
是的,姑娘,因為自戚千里至女兒國後,就是一身樸素的女子裝扮!
她的衣衫雖依然總是白色,身上也沒有任何飾物,一頭烏黑髮絲雖不像以往那樣凌亂,但也沒盤整到哪裡去,只那股渾然天成的靈氣,與本就清麗、秀美的臉龐,讓她無論走至何處都吸引住眾人目光,儘管她自己毫不在意、也從不知情……
「哎呀,什麼姑娘不姑娘的,聽起來多彆扭啊。」聽到秋櫻對自己的稱呼,戚千里搖了搖手後指著自己,「千里!」
「千里。」雖心中是那樣詫異,但秋櫻依舊笑得那樣溫婉,「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因為她曾經是你們的靈巫大人。」
未待戚千里回答,皇甫寄書的聲音便由秋櫻身後響起。
「什麼?!」
聽到皇甫寄書的話,秋櫻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半刻後,她立即盈盈垂首屈膝,而眼眸,徹底朦朧了。「大人……」
她無法不行此大禮,因為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明白自己之所以還能一直微笑著、等待著,不僅因為她身旁的那名男子,更因她眼前這名如此特殊,並且雖無一望便可見得的溫柔神態,內心卻比任何人都溫柔的女子……
「別、別!」一把扶助秋櫻,戚千里忙不迭地說著,「他不早說了嗎?曾經、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