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頭寫著的本期人物專訪確實是尹光輝的名字。
尹光輝視線也同時落向地上那本雜誌,後悔莫及。早知如此,當時何姐提的時候,他就不該答應父親的朋友接受雜誌採訪。
這是……什麼?
凌莉還來不及消化任何一個雜誌上的字,凌父便忿忿地拉著她站起,怒髮衝冠地指著尹光輝的鼻子。
「這間公司是他爸開的啦!他爸開了好幾間公司,這間只是其中之一,每間都很賺錢,風光得不得了,風光到雜誌都報導了啦!」凌父氣憤地道。笑死人了!尹光輝爸爸那麼有錢,他也那麼有錢,居然還跑來跟他裝窮!
尹光輝他爸?公公?開了好幾間公司?這間?這間指的是「儷影」嗎?
凌莉疑惑的視線投向尹光輝。
「凌莉,你聽我解釋。」話是這樣講,但尹光輝其實方寸大亂,根本不知道應該先從哪裡解釋起。
「解釋三小啦!你自己說,你大小聘要怎麼重新算過?房子是不是該給我們幾棟?車子該給我們幾台?還有出,你們有錢人不是最喜歡簽什麼婚前協議嗎?我女兒幫你們生一個小孩,你要給我們多少錢?生兒子多少錢、生女兒多少錢、贍養費多少錢、小孩的教育費多少錢,這些都要清清楚楚、白紙黑字寫下來啦!啊!對,還有啦,你之前騙我們的遮口費……
「爸,你在說什麼!你別再說了!」
凌莉面紅耳赤,被父親一番話說得又羞又慚,無地自容。父親將她當作什麼了?將尹光輝當作什麼了?
她不知道父親說的,關於尹光輝的家世背景是不是對的,不知道被扔在地上的那本雜誌寫了些什麼,但是她知道她不喜歡父親氣勢凌人、張口閉口要錢的無賴舉止。
「後!我在幫你出氣?你跑來教訓我?是怎樣?被睡過就是別人的了是不是?!」凌父越說越氣,揚手又要打凌莉。
「不准打她!」
尹光輝護住她,李震也已架開凌父,場面混亂至極,出外洽公回來的何姐正好從旁邊經過。
「執行長?凌小姐?這是怎麼回事?需要報警嗎?」何姐大驚失色,匆匆忙忙地奔過來。
「何秘書?」凌莉揚睫看向與她談過好幾次合作細節的何姐,再望向摟著她,被何姐喚做「執行長」的尹光輝,眸光驚懼且難以置信。
執行長?所以?父親說的是真的……
尹光輝閉了閉眸,擔憂的眼神直瞅著凌莉,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凌父又開始咆哮了。
「你聽見了後?爸沒有騙你,尹光輝就是那什麼狗屁執行長啦!他賺那麼多錢不夠,居然還來我們家騙女兒!走!女兒!跟我回家!等他拿錢來再說!」凌父不知哪來的蠻力,掙脫李震,轉眼就要衝過來尹光輝這裡搶人,衝到一半,卻突然頹軟在地,臉色發青,狀極痛苦。
在場幾人同時都被嚇了一跳,不知凌父此時反應是真是假?又是在演哪一齣戲碼?
「爸?!」凌莉衝過去,扶起搗著心口、猛冒冷汗的父親。父親手腳已經發冷,意識已經渙散,怎麼會這樣?
「幫我叫救護車!快!爸?爸!」
時間在凌莉的呼救聲中靜止。
第8章(2)
凌莉的父親被放上擔架,送入急診,最後被推進手術室裡。
缺血性中風,血塊阻塞腦部血管,需要立即實行腦部手術。
手術室外的指示燈亮起,凌莉十分安靜地坐在醫院廊道的候診椅上,尹光輝為她買了一杯熱飲,坐在她身旁。何姐與李震並沒有隨行到醫院。
「喏,這給你。喝點熱的,暖暖身體吧。」
尹光輝將手中那杯熱巧克力遞給凌莉。她臉上毫無血色,唇色泛白,手指微微發顫,看起來十分令人擔憂。
「謝謝。」
凌莉接過飲料,短短幾個小時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她消化不及,腦子一片空白,迎視尹光輝的眼神空蕩蕩的,一片靜寂。
尹光輝盯著她良久,在她的沉默之中,顯得坐立難安。
他不知道凌莉是因為太過憂心父親的手術狀況,所以無暇與他說話,抑或是因為在生他的氣,所以不想與他交談?
手術時間漫長,尹光輝感到難熬,反覆琢磨了會兒,最終選擇開口發話。
「凌莉,你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也好,總該把話說清楚,把誤會解釋清楚,雖然發生了無法預期的狀況,但是,終要坦誠面對的,不是嗎?尹光輝盡量正面思考。
凌莉垂陣看著手中那杯熱巧克力,看了很久,看到那杯巧克力幾乎已經失去熱度,才緩緩掀唇,揚眸與尹光輝的視線相交。
「我爸……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是『儷影』的執行長?『妍漾集團』的小開?」凌莉問話口吻平靜,毫無表情的臉容上看不出思緒。
「是。」尹光輝頷首。
「那,氣球工作室呢?」他身為一個堂堂執行長,居然跑去當氣球藝人?即便尹光輝已然親口承認,凌莉還是感到十分難以置信。
「那是我經營多年的副業,向我父親爭取很久,才能繼續從事的。」尹光輝坦白地道。
凌莉直勾勾地瞅著他。
難怪,尹光輝從前說,因為他夠固執、夠堅持,所以才能當個氣球藝人,他頂著比別人更大的光環、更顯赫的背景,想必當初爭取時,一定更為不易……凌莉垂首,再度瞪著手中那杯熱巧克力,有些自慚形穢。
原來尹光輝不只性格陽光,他還生活在社會頂端;而她,她生活在社會底層,有個嗜酒好賭的父親,住在殘破矮小的舊房子裡……
「你現在住的房子,是幫親戚保管的嗎?」念及住所,凌莉馬上想到她現在住的,那間華美得不像話的漂亮屋宅。
「不是,是我好幾年前買的。」數年前買的,兩千五百萬,尹光輝有所保留地回答。
「李震是你的情人嗎?」那、住宅對面的那個男人呢?
「不是,他是我的私人保鑣,之所以住在對門,是為了就近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