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真命聖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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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去吧。」如霜神色冷漠地從她身旁走過。

  她張口欲言,終究還是閉上嘴,心想總是待在同個宅邸裡,不怕找不到機會說明白。

  深吸口氣,和小廝走到衛家門外,卻沒瞧見戲武和若真。

  「大概是走了吧。」守門的小廝如是道。

  「那我……可以先離開一下嗎?我保證馬上回來。」

  「這我不能作主。」小廝搖得恍若波浪鼓,不敢應下她的要求。

  「去吧。」

  葫蘆正打算回去請示如霜,豈料她就出現在身後。

  「多謝。」忍不住多看如霜一眼,而後她撩起裙擺趕忙往大街跑去。

  如霜看著她的背影,神色恍惚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假設表小姐來府裡的目的如爺所料,特地找了個和夫人有相似嗓音的女子來,但……她們也不可能模擬出夫人的氣質啊。

  可是她說多謝,她撩起裙擺奔走的動作,她的背影……為何如此相似?

  她和夫人是在衛家一起長大的,她清楚夫人的習慣和舉措,可表小姐又怎會知曉,而這人又怎可能覺得如此像?

  更令人不安的是,要是將那頭白髮染黑,將臉上胎記除去……那巴掌大的小臉豈不是像極了夫人?

  「如霜,你在想什麼?」御門的嗓音乍現在身後,教她猛地回神

  「御門,你覺得葫蘆像夫人嗎?」她脫口問著。

  「我沒跟她說上話,不知道她的嗓音有多像。」御門聳了聳肩,對這件事沒太大的興趣。對他而言,再怎麼像都不會是夕顏,夕顏已逝去六年了。

  「爺真的可以無動於衷?」如霜這話像是低語,像是自問。

  就連她都會因為葫蘆一些舉止和說話的方式而動搖,爺真的可以清楚地分割兩個人嗎?

  「你說什麼?」

  「……沒事。」如霜咬了咬牙。

  不,那是假的,夫人已死,豈會死而復生?她不能被迷惑,不能因為太過相似而教自己鬆懈防備。

  御門古怪地看她一眼,隨即朝外頭街道而去。

  第四章 月光碎片(1)

  回到位在城郊外的破茅屋,若真一瞧見她劈頭就是一陣臭罵。

  然而,葫蘆壓根也不惱,被罵了也是笑嘻嘻的。

  這種責罵,是因為她被擱在心上,就像是走失的孩子總要受家人責罵,可為何她真正的家人卻連責罵都不肯,反倒是冷漠以對?

  「好了,若真。」戲武趕忙緩頰,「知道葫蘆姊是在衛家當差不就好了。」

  「葫蘆姊?這種鬼話你敢說我還不敢聽!依我看,她分明是葫蘆婆婆啦!」若真尖銳地哂笑著,以報她讓他擔心了一夜的仇。

  「若真……我真的有那麼老嗎?」她不禁抓起自己的發,灰白得好醜,害她變得好老,而這都是拜小爺所賜。

  「很老!比孟婆婆還老!」若真雙手環胸很不客氣地戳破她微弱的希望。

  葫蘆聞言,小嘴扁得死緊。原來就因為這臉上的胎記和這頭灰白髮,才會教小爺和如霜都認不出她……

  「你們到底是在吵什麼?還不趕緊去打水!」孟婆婆從屋裡走了出來,口氣不善地低罵著。

  葫蘆望去,腦袋恢復的記憶,教她驚覺這位孟婆婆竟就是二娘……「二娘?」

  孟婆婆一愣,面色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有幾分驚恐。

  「你叫我什麼?」

  「……因為若真說我比孟婆婆老,所以往後我是大娘,孟婆婆是二娘。」葫蘆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面不改色地解釋著,還不忘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她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在這當頭和二娘相認,反倒不必要,倒不如回衛家搞清楚這些年到底發生什麼事,而她也想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眼前重要的是,她必須先找回她中斷的記憶。

  「……無聊!」孟婆婆神色忽白忽青,朝著戲武和若真吼著,「你們還不趕緊去打水準備早膳?!」

  兩人一被吼,隨即動作利落地動起來,而葫蘆和他們聊上幾句便趕忙回衛家。

  一回到府裡,就被差使著東路西奔,一整天光是伺候著玲瓏和打理府內雜務,再詳讀府中規矩,就忙得她暈頭轉向。

  忙到入夜,還是沒機會可以和如霜見到面,只被告知,從今晚開始,她不得再睡在玲瓏房裡,而玲瓏儘管滿臉落寞,還是點頭示意她去僕房睡,看來是有人對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而這話得要誰說才有份量?除了小爺,還會有誰?

  她不懂小爺為什麼要這麼做,百思不得其解,教她累極卻沾床也睡不著,躡手躡腳地下了大通鋪,推門迎向沁涼夜風。

  雖說府中規矩是除非有要務,否則不可在戌時之後在府內遊蕩,但相對的,這個時候想要遇到其他下人,機會應該不大,剛好可以讓她透透氣。

  她的腦袋裡有千百個疑問,想找回被劫走的記憶,可偏偏找不到願意為她解惑的人,她想……也許她應該從大哥下手才對,要是她沒記錯,大哥向來是隨小爺待在主屋東廂,這時分去碰碰運氣……

  正忖著,瞥見不遠處有抹月牙白人影,教她不禁微愕。

  小爺……怎麼又在這裡遇見他?

  她環顧四周,這裡是位在主屋和葫蘆齋之間的巧思園,這裡有人造湖泊,銜橋架廊穿梭,四周花木扶疏,白樺聳天,入夏能掩酷暑,入冬能避寒風,向來是她最喜歡來之處,但這兒似乎有些改變,多了些假山造景,在他所坐之處的四周圍了個大圈。

  那裡頭到底是什麼?他又是在看什麼?

  輕輕地再往前一步,便見他仰首不知道喝著什麼,嗅到微風吹送酒香,她不禁微皺起眉。

  小爺並不嘗杯中物,怎會在這兒獨酌?

  不,那不是獨酌,簡直是牛飲了!

  上前要阻止他,卻突地聽他低吟著,「月光碎,如淚……」

  葫蘆驀地停下腳步,只因她未曾聽過他飽含悲傷的啞嗓。

  就連當年老爺去世時,小爺雖然流淚,卻從頭到尾都沒說半句話,她知道他很遺憾自己未能在老爺尚在世時做出些許成績,那是種愧對,而非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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