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人馭修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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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依朝廷律例,每年各州、府、縣都要派遣官吏到戶部報告當地的財政,經由戶部審核清楚才算完結,若錢谷數字稍有不合的情況,就必須重新造冊填報,實際上,重新造冊不難,但帳冊上必須有地方衙門的印信,而從京城往返各地曠日費時。

  因此,各地進京的官員們習慣帶些備用的空白文冊,一旦被戶部駁回,只需要重新填寫就不必往返,由於這種文冊上蓋的是騎縫印,此印不能用做其他用途,也沒有危害,所以這種取巧的辦法已經成為一種慣例,戶部官員很清楚,長年下來也都默認,無人追究。

  但是,無人追究,並不代表這種偷天換日的舉動就沒有錯處,更何況,就在今年開春之後,一件驚天動地的貪瀆案,震驚朝野,由地方官吏,牽連到各部官員,由睿王爺領人查抄,發現除寶鈔金銀之外,還有稅糧、魚、鹽等等,折合糧食約兩千萬石,而主案之人,就曾讓人攜空白文冊進京,見機填寫上報戶部,藉此與戶部官員聲通一氣,舞弊污行。

  所以,此次刑部領皇帝旨意,順查地方官吏巧用空印文冊之事,幾位涉貪之官員處死,在朝野官員們心驚膽顫之時,睿王爺向皇帝求一份開恩,說明被辦官員之中,不乏勤政愛民的好官,只錯在便宜行事,上天有好生之德,請皇帝下令重案輕辦,讓這些官員們戴罪立功,以報皇恩浩蕩。

  「壞人是你,好人也是你,真真教人恨不了你。」律韜翻過一頁,看著行文之中登載著被處以杖刑,發配充軍的官員名單,勾起了一抹淺至微極的笑,薄得掩不過瞳眸裡算計的冷冽,「既然你沒打算手下留情,本王自然也不必與你客氣了,是不?容若。」

  這時,在小廝引領之下,進入書房的天官剛好聽到最後一句話,輕嘖笑了聲,想這半年來,律韜在朝堂裡外的佈局,那勢在必得的執妄,還真不知道是誰先不客氣了!

  「王爺。」天官沒行參見禮,只是頷首微笑喚道。

  「嗯。」律韜習慣了,從文書中抬起目光,看著這些年來,跟在他身邊,因擅長觀天象,以精通的三式之學,為他在戰事之中佔盡先機的天官,揚手指著擱在一旁榻几上的楠木匣箱,道:「打開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

  天官一聽就知道箱裡的東西絕對會是寶貝,他忙不迭地打開,霎時間,一雙漂亮的眼亮了起來。

  「辟寒犀、辟暑犀,還有夜明犀!」天官叫道。

  「果然是嗎?」律韜輕笑了聲,「想要就拿去吧!你既不要賞官封爵,也不要金銀珠寶,本王能賞你的,就只有你貪圖的那些寶貝了。」

  「謝王爺!」天官拿起色澤金黃的辟寒犀,就像是在對待著小心肝似的,「果然,王爺的福澤勝天,在王爺身邊,想要什麼寶貝都不難。」

  「照你這麼說來,當初投靠四殿下豈不更好?他是皇后嫡子,身份尊貴,福澤必定比本王這個庶皇子更加綿厚,怎麼反倒你投靠了本王呢?」

  「四殿下就是樣樣都太好了,凡人好過了頭,都不會長命——?!」驀然閃過右頸的一記刺痛讓天官猛然住口,他碰了下刺痛的地方,沾了滿指的鮮血,吃驚地看著律韜,看見那一雙瞇細的長眸裡,有殺意隱隱在躍動著。

  「說話當心,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律韜冷道,以他的內力,已經足以馭氣成刀,就算是一張小紙片,都能被他使來當殺人的暗器。

  「是。」天官小聲地回答,若不是被這一記刺痛給震住了嘴,他下一句就怕要說出那位四殿下福雖厚,命卻不長的大逆不道之言。

  還好,他沒說出口。

  他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雖無從證實,但總覺得這位毅王爺心裡的執妄,比起帝位,似乎更心懸那位睿王爺……多一些。

  第10章(2)

  若不是他最想要的寶貝尚未到手,為了保命,他只怕已經想盡辦法要溜之大吉,因為,他昨晚觀天象,見到了似是「昏昌」的雜妖星象,此星象出現,預示天下將有戰事發生,或政權將有變更。

  如今,二子爭儲,雙龍奪嫡之勢底定,再加上昨日觀得之星象,他很肯定,至少有近兩年的時間,這天下,不會有太平了!

  二虎相鬥,必有一傷。

  而若是這雙方勢均力敵,無論是誰輸了,贏的那一方,也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這一年,朝野之間暗潮洶湧,幾次興牢獄,被株連者多不計數,到了這一刻,局勢已經不再受律韜與容若的控制,他們的爭奪,讓雕欄玉徹的華麗宮殿,至高無上的九重之巔,成了他們殘酷殺戮,血流成河的修羅戰場。

  在手段上,律韜雖狠,但是容若久居京城宮中,掌握無數「坐探」,以及一手建立的密折制度,讓他總是能夠先發制人,終於,隔年二月,就連律韜身邊最親近的手下孟朝歌都因為牽扯進當年大皇子謀反的案件,被捉進了刑部大牢,在律韜設法將他救出時,已經是受刑纍纍,去了半條命。

  而就在孟朝歌出牢獄後不久,三月中旬,皇帝在「養心殿」裡大發雷霆,拒飲皇后宮中送來的湯藥,宮中耳語紛紛,說皇后在藥裡施了蠱毒,才會讓帝王龍體久病不愈,然而帝王僅是拒服湯藥,並未發落他心愛的梓童,華皇后仍穩居後宮首位。

  四月初,「坤寧宮」傳來皇后昏迷的噩耗,雖然經過太醫院緊急救治,但從那一天起,皇后纏綿病榻,只肯讓太醫號脈,拒絕問診,太醫們開了幾次藥方,皆不見成效,皆是束手無策。

  「容哥兒。」

  華芙渠讓人搬來一張小床,坐在妝鏡前,讓蘭姑姑在身後為她梳發,虛弱得必須靠在兒子肩膀上,才能勉強坐著。

  「母后。」容若握住母親明顯消瘦的手腕,在那手腕上的繃條還在,他不信一道月季花所傷的血口子,會到現在仍未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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