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攻擊,我只抵擋。」他站定,擺好了姿勢。 這是他與她第二次拆招,仍只有她單方攻擊。珍珠知道自己和水野之間實力相差懸殊,但心底還是不願服輸。 她飛快的連續直攻,希望能逼他揮出一招半式。 突然,珍珠後移一步,立刻又掠攻向前。正常的招式由上劈下,應是竹劍前三分之一處擊腦門,但只劈至一半,她竹劍小揮半弧,要打水野腰側。 水野向後縮回,腳下自然地退了一步,而後反應迅速的又撲了上來。珍珠根本來不及眨眼,事情便了結了。 她肩頭一酸,手裡的竹劍已被水野奪去。 「劍道中沒這一招。」珍珠嚷著。竹劍被搶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更沒你剛才那一招。」 他的中文不太「輪轉」。 想到讓她的「怪招」逼退一步,簡直是奇恥大辱中的奇恥大辱。 「上半招是劍道,下半招也是劍道,合而為一,這是另創高招。」她中文日文夾雜的說。這已成了她和水野的溝通方式。 「見鬼了!」他低低詛咒一聲,想辯,又辯不過人家。輕咳了一下,他視線掠過珍珠的肩頭,朝她後方說:「她的攻擊技巧有進步,不過近身搏擊似乎不太高明。」
珍珠驀然回首,不知何時聶濤仁立在院角的小松旁,興味的看著他們。他難得如此隨意,身著一件米白的polo衫和棉質長褲,大步走近時,微風輕輕拂動他的衣衫和長髮。
「你只需要教劍道。」他雙手插在長褲口袋內,懶懶地開口。 「我沒說我要教別的。」水野語中帶笑。「搏擊是你的專長,你教她吧。」 水野將竹劍還給珍珠,隨即族身朝迴廊走去,把她丟給了聶濤。 兩個大男人之間的日文對話,珍珠多少懂一些。 她心想,他會答應教她嗎?若是應允了,意味著他會更常在她身邊,她能靠近地瞧著他,聽著他低厚的嗓音。 她喜歡這樣嗎?珍珠認真的捫心自問,然後,心靈深處傳來細微而堅定的回應——你喜歡的,海珍珠。 一抹笑在珍珠的嘴角揚起,釐清了亂糟糟的心緒,理出了情感的依歸,她變得堅定而勇敢。抬起頭來,她坦然的迎視著聶濤,眼中盛滿溫柔。 「你肯教我嗎?」 聶濤不知她的心已翻轉多少思量,面對著她的笑靨,彎彎的眉、彎彎的紅唇,可愛的小酒渦,一瞬間,他有些怔忡。 「想學?」他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她。 「嗯。」珍珠連連點頭,興奮的又加了一句,「如果可以,我現在就想學。」 他的陰涼性格是不屬於光明的,但現在他立在那裡,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髮梢,輪廓剛硬而孤傲,與那一片暖陽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真的不顧讓他離開,她的心,正為了那樣的對比放肆悸動。「你不說話,就當是答應了。」珍珠急急地說,看了眼身上的行頭,又道:「我去換衣服,你等我。」
她往更衣室跑去,快手快腳的換裝,不一會兒,已著休閒服立在聶濤面前。 「可以開始了。」珍珠熱切的望著他。 他不語,看她的方式卻令她紅了臉。他究竟怎麼了?似乎想說些什麼、探求些什麼,又無法下定決心。 他看她愈久,她就愈緊張。 「或者… 」珍珠試著再次對他微笑,卻覺得喉間一緊,音調竟微微硬嚥著,「或者你不願意教我?我……對不起,你那麼忙,我不——」 驀然,聶濤堵住了她的話。 接受了她無心又難拒的誘惑,他俯下頭,雙唇貼住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充滿佔有慾的吻住了她。 珍珠輕歎著,合上雙眼,溫順的回應著他,他的吻由輕柔迅速的轉為狂野,毫無忌憚的吮著她的柔軟,深深地糾纏。 好一會兒,他才抽身離開她。珍珠嫣紅的臉蛋立刻埋進他的肩窩,不住地喘著氣。她注意聶濤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氣息粗重渾濁,這讓她內心竊喜不已,原來他也同她一樣,深受影響。
「這是我要的報酬。」他在她耳際呢喃。 第一次,她那麼渴求一份感情,盼得心都發疼了。 為難的是,他是千年不化的冰,孤獨冷傲的靜佇在南極寒地,不知何時才能飄流到溫暖的海域……她真覺得害怕,怕自己懷抱了太多的希望,到得最後,依舊成空。
「你一輩子賴在我懷裡,我怎麼教你?」他緊緊摟了她一下,才放開雙臂。 他的胸膛又厚又寬,過分剛強冷硬,卻給了她實在的依靠。她眷戀的在他懷中微微一笑,緩緩抬起頭來。 不理會眼前那張欣喜面容,聶濤正正神色,態度迅速轉變,銳目中添上威嚴。 珍珠仍舊朝著他笑,帶著三分靦腆和七分嫣然。她早已習慣聶濤的冷眼寒面,想引出他更深沉的情緒,不多花些功夫和腦筋是不行的。 聶濤板起臉來,和她拉開了一小步距離,手臂微彎,輕鬆的放在兩側。「由基本開始。原則只有一個——料準對方的拳向,就能操勝算。所以要一招制人,就必須先學會挨打。」
珍珠歪著頭,疑惑的問:「挨打也要學嗎?我——啊!」她驚叫一聲,在毫無防備之下,右手虎口被聶濤按住,他長腿一勾,她便被俐落的拐倒在地。 「面對敵人,你先採守勢,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攻擊要害。」他放開她的手,又回復原來的姿勢。「起來,再來一次。」 「那為什麼你不保護自己,打架時盡拿自己去餵別人的刀子,留了一身橫七豎八的刀痕?」 「我是我,你不一樣。那些傷對我來說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珍珠的聲音突然揚高八度,滿臉不認同,「若真如此,你也不會流那麼多血,高燒不退。」 她眼神急切,兩頰因爭辯而泛紅,眼底氾濫的情緒太明顯、太陌生,令聶濤沒來由的驚悸,全身如同電流竄過,陡然輕顫。 聶濤臉色更沉,冷哼一聲,「你何必費心?」 他受不了珍珠這樣看他,一點也不喜歡,於是他又開始武裝自己,像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毛刺。 「你……」珍珠沒料著他會有如此惡劣的態度,一時間吐不出話來,只覺得一口氣哽在喉間,鼻頭泛著酸,眼前頓時模糊成一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幽幽啟口,「你說得對,早知道你這樣輕賤自己的身體,我何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