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罵我爹是龜公!」單邑氣得額角青筋暴現,拳頭高舉。
「兩位公子,請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怒。」歐陽凌重咳了一聲。
「是他先用不屑的眼神挑起戰火。」儂智高撇了撇嘴。
「你下次再敢說我爹一句不是,我絕不輕饒你。」單邑警告。
「二位,今天我們相約,不是來吵架,而是來解決問題的。」歐陽凌輕斥。
京城三公子從小就是好朋友,但單邑和儂智高從小就吵個不停,因為色公子是不近女人,財公子是不拒女人,簡單地說,女人是他們吵架的導火線;所幸歐陽凌一向中庸,對女人也是可有可無的中庸之道,所以他可以說是他們倆的和事佬。
通常,只要歐陽凌一開口,單邑和儂智高就會化干戈為玉帛。
單邑若有所思地問:「歐陽大哥,你是我們之中心思最細的,你想我們三人的父親最近的所作所為原因為何?」
歐陽凌道破地說:「很簡單,要我們三人獨立,離開京城。」
「那也用不著把酒樓、妓院和金銀鋪給收掉!」儂智高心疼不已。
「不滿二位,我在來此之前派家僕做過調查,家僕查到,三天前我們的父親到鬼市子的聚賢茶坊和一位老和尚見面,我想他們的轉變應該跟那名老和尚有關。」歐陽凌斬釘截鐵。
「老和尚?」儂智高驚詫地說。「我娘以前對我說過,二十年前,我們三人的父親從江南來京城經營布店,但布店生意不佳,三人本來打算回江南,卻在聚賢茶坊遇到一名和尚,三人於是打消念頭,各自創業,繼而功成名就。」
當年,三位長輩約定不將此事告訴小輩,所以歐陽凌和單邑都不知道,但儂夫人藏不住話,偷偷告訴兒子。一陣岑寂,儂智高恍然大悟地說:「我懂了,三天前的老和尚跟二十年前的和尚是同一人。」
「老和尚應該是位得道的高僧。」歐陽凌明快地說。「雖然我不知道老和尚說了什麼,但從父親們的行為,我想咱們三人有可能大難臨頭!」
「我要回家向我父親問個明白。」單邑衝動地說。
歐陽凌阻上。「問不出結果的,如果能說,咱們的父親早就說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儂智高六神無主地問。
「離開京城,應該就是化解大難的第一步。」歐陽凌回答。
「天大地大,何處才是我們容身避難之處?」單日一副愁眉苦臉。
「我想前往江南,那裡的文人多,同他們一起切磋學問,好準備半年後的科舉考試。」歐陽凌很有定見地說。
「我到白溝河邊界,加入對抗大遼的騎兵隊。」單邑豪情萬丈地說。
儂智高考慮半晌,自知胸無大志,唯一的志氣是看遍天下美女,卻不好意思明說,免得又遭單邑白眼,只好硬著頭皮說!「我一直很好奇苗族的蠱術,我看我就趁此機會到苗疆走一趟。」心裡想的其實是--苗疆出美女。
「這麼說,儂公子可以和我一起南下。」一聲喟歎,歐陽凌以略帶感傷的語氣,勉勵地說!「單公子,咱們後會之日遙遙無期,今日我以茶代酒,但願我們都能避開大難!」
話畢,單邑和儂智高莫不幹盡酒杯,眼神都帶著淡淡的離情。
聰明的酒公子歐陽凌,居然能看出大難,但縱然他參透天機,但卻不知大難依然籠罩著他們,因為他們想的都是事業,而不是成親,在未知的旅程中,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京城三公子會不會遇到讓他們心動的女人……
濤城的夏府,像牡丹花的綵球高掛在漆朱大門的兩側。
在囍門的背後,明天就要上花轎的夏舒,穿著一襲紅色繡衣,坐在妝鏡前,焚焚燭火照在她攏聚的娥眉上,看起來像兩朵化不開的愁雲,顯得她如此的悲傷,但卻絲毫不減她天姿國色的美麗。
房裡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丫鬟在,但這個丫鬟並不是來照顧她的,而是來監視她的,三天前,為了拒婚,夏舒曾以白緩懸樑自盡……高牆外響起兩聲更鑼,仗著有大夫人撐腰的巧兒,根本不把小姐看在眼裡,以近乎命令的語氣道!「小姐,夜深了,早點休息。」
「我不休息,你能把我怎麼樣?」夏舒不高興地拍桌。
「巧兒是為小姐好,明天是你大喜之日,你若再不休息,一臉憔悴,姑爺掀開紅巾時,搞不好會以為見到鬼了!」巧兒嘲諷地說。
「賤丫鬟!閉嘴!」夏舒抓起妝台上的木梳,忽地轉身朝巧兒扔過去。
「哎喲!」木梳差點正中巧兒眼睛,嚇得巧兒發出慘叫。
「沒打瞎你的眼,算你狗運好。」夏舒大笑,不過心中卻笑不出來。
一想到明天,雖說新郎是都城官田家公子,年輕俊逸,但夏舒卻不能忍受這樁父母之命的婚約,因為所謂的母命,並不是她真正的母親,而是夏府的大夫人。
說穿了,夏舒根本就不相信大夫人會好心腸地將她許配如意郎君。
大夫人是個心眼比針眼還小的女人,自己不能生育,只好替老公納妾,一般莊稼女孩她不要,她要的是知書守禮,家道中落,而且還要是美女,這樣的人選不但能幫她拴住老公的腳,讓老公不去花街柳巷尋歡,還因深諳三從四德,對她這位大夫人不敢不敬。
就這樣,夏舒的母親被買進夏府,隔年生下夏舒,老爺的身體突然變差,大權落到大夫人手上,百般凌辱她們母女,直到六年前夏舒母親意外生下傳宗接代的香火,母女便在夏府的日子才好轉了一些。
夏舒堅信,這樁婚事,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大陰謀!
忽地,燭火不安地搖擺,夏舒將目光移向發出低微聲響的門口,看著她的母親走了進來,手上還提了一隻竹籃。
年近四十的夏二夫人,眼角雖有歲月留下的皺紋,但並未顯出老態,反倒有一股成熟的韻味,令人不禁猜想她年輕時驚人的美麗……夏二夫人輕輕地掩上房門,對著蹺腿坐在椅上,不知起身相迎的傲慢丫鬟說:「巧兒,我有話同小姐單獨說,你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