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難得鐵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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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不是,我……沒掀喜帕,我、我……"手不自覺抓緊衣襟,她艱難地想解釋。

  "不是你,是誰?"鐵無極逗著她,故意沉下神色,"誰跟天借膽,搶了新郎官的專權。"賀蘭嚇白小臉,為那個孩子擔心不已,自己為什麼這麼傻?哪邊不好藏,竟把他推上床。下意識,賀蘭更往裡頭坐去,細小的汗滲出額際。她的心虛和焦急全落入鐵無極眼裡,無聲地扯動唇角,目光懷疑地掃向她身後,"等不及要上我的床嗎?咱們合巹酒還未交杯,床帷已急著放下。"他故意說話分散她的注意,突然出擊,猛地拉開布帷,一瞧,自個兒也怔住了。

  "你在這兒幹什麼?!"

  他在這幹什麼?丹心想著同個問題。原先,他是來下馬威,給這女人一點顏色瞧瞧,可現下全亂了套,他也不知自己在幹啥了。

  腦筋翻動答案,他仍找不到合適理由,正想認分地自首,還用不著他開口,賀蘭竟張開雙手擋在他前面,戒備地盯住鐵無極。

  "你別惱他,他只是個孩子,他、他……來討喜糖的?quot;

  兩個父子一前一後,挺有默契地用同種眼光看著賀蘭,好似她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

  "討喜糖?"鐵無極移動角度,目光掠過賀蘭的肩對上兒子。

  這蠢女人以為在玩老鷹捉小雞嗎?丹心嗤之以鼻,但爹的神情好奇怪,他讀不出他的想法,不知是否怒著他,這一點令他忐忑不安,竟莫名其妙想賴在這怪女人的背後拿她當擋箭牌,又蠢又怪,爹娶她真的太委屈了。

  掃掉很不爭氣的想法,丹心深吸口氣下定決心,猛地把面前的"障礙物"揮到旁邊,不慌不忙地下床,對著男人站挺身軀。

  "爹。"聲音很清亮。

  爹?!被掃到床尾的賀蘭瞪圓了眼,頭有些暈眩沒錯,可是真的聽見這男孩喊他--爹?!莫怪,男孩的五官與他有幾分雷同,連冷淡也學了七分樣。他敵視她,因為她成了人家的後母嗎?

  "看什麼看?再看我對你不客氣!"小男孩生氣了,討厭賀蘭的探究。瞧他現在成什麼德行,衣服亂七八糟,頭髮也亂七八糟,還在爹面前這麼失態,他討厭死她了啦!鼓起勇氣瞥了爹一眼,發現他好似在笑,丹心沮喪到了極點,這個笨蛋女人,他不只討厭她,還要恨她。

  喜帕和糖引起鐵無極的注意,微微訝異目前的狀況。看樣子,他的新婦已和繼子交過手,一個無辜的跌在床尾,一個則怒沖沖地口出惡言,很顯然這場"戰事",他剛娶過門的媳婦兒是略勝一籌的。

  "爹,喜帕是孩兒掀掉的,您罰丹心吧。"他要當好漢,敢作敢當,但這筆帳他會算在她頭上。

  "是我做的,它、它罩著我好熱,我一把扯掉,不干他的事。"想到鐵無極剛才的凶神惡煞樣,彷彿她頭上少了那塊帕子是多麼嚴重的事,若他發起怒來,孩子不被他踢飛了才怪,她個兒較高,應該撐得住。接著,賀蘭朝丹心再次出手,抓著他的腕想把他藏在背後,還緊張地交代,"小孩不可說謊!"

  "我絕不說謊。再有,我鐵丹心已十二歲了,不是小孩!"

  丹心沒發覺他現在的模樣極像小孩,耍倔耍脾氣的。賀蘭的掌心軟軟膩膩,遲疑了一下,他咬牙甩開了溫暖的掌握。

  "你叫'擔'心?難怪我一直替你擔心,這名字不好啊……"情況突然出軌。

  "你這個蠢女人!"他讓她逼瘋了,也不管鐵無極在場,小男孩苦撐的淡漠表相碎得灰飛煙滅,他紅著臉大吼:"是留取丹心照汗青,你懂不懂啊?笨蛋!"

  "丹心,你基本的禮節到哪裡去了?"鐵無極這時才出口,臉色十分難看。

  最糟的一面是顯露出來了,丹心乾脆卯起性子,想說的話全傾巢而出,受傷地喊:"爹,您不愛娘了嗎?為什麼答應娶她?她說不定是昏君和那個威遠侯派來的奸細,有一天會出賣閻王寨的?quot;

  陡地,鐵無極面容肅冷,額際青筋明顯可見,"別把你娘親扯進來。"

  丹心不服,還要開口,鐵無極手一揮,沉聲怒喝,"出去!"

  爹竟為了一個外人對他發脾氣!心很受傷,但他鐵丹心是絕不掉淚的。

  嚥下喉間的緊澀,整張臉漲得通紅,丹心狠狠瞪著那個罪魁禍首,毫不考慮地,他抓出懷中喜帕擲在她身上,糖散了一地。"我討厭你!討厭你!"接著,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房裡好靜,然後是女子憐惜的低歎,疼痛鑽入心坎,不為自己,而是那個看似堅強、其實孤單的男孩。"你怎能如此待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哼,你倒菩薩心腸。"鐵無極冷笑,方纔的怒容已掩入面具之下。"堂堂侯爺之女,無可奈何嫁給一名草野莽夫,沒有榮耀富貴,也無顯赫排場,突然間當了人家的繼母,有個十幾歲的孩子,自己的夫君又非什麼奉公守法的良民,殺人越貨、姦淫擄掠--"他頓了頓,一隻大掌鎖住賀蘭秀美的咽喉,雖未施力,他兩眼中詭譎的火光,已教人起顫。"你不害怕哭泣,還想顧著別人?"

  他的聲音似有魔力,賀蘭整個人融在裡頭,近近地望住那剛毅的臉龐,想試著瞭解他靈魂深處的滄桑,不知不覺地,她抬起小手,撫著他下顎過於剛硬的線條,那觸感有些扎手,是細細的鬍髭,與她手心的柔軟截然不同。

  "你……是嗎?"

  "什麼?"鐵無極失了神,任她的柔荑在臉上游移。

  賀蘭微啟朱唇,吐氣如蘭,"你真是殺人越貨、姦淫擄掠,壞事做盡的人嗎?"

  "當然……不是。"咽嚥口水,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實話實說。

  "瞧,你既然不是壞人,我何需害怕哭泣。"那張美麗的臉上綻放了一朵笑,輕柔細語,"這段婚事容不得我作主,而你亦是在不得已的狀況下才娶我為妻,原是陌路的兩人,卻會牽扯在一起,或者這便是姻緣,是上天安排的玄機,你可能不重視,但對我而言,一生就這麼一回了……我既已嫁你,生死都是鐵家的媳婦兒,那孩子仇視我,我會盡所能與他和平相處,擔起照顧他的責任,我是他的娘親也是你的妻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要浪跡天涯也好,要上天下地也行,我默然跟隨,你的榮辱便是我的榮辱,我全意的信任你,想要這段姻緣長長久久,做一世的夫妻?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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