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崔湘晴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自顧自地卸下紗布,在她的左臉頰上,一道長約十公分的血痕逐漸地顯露了出來。
「可怕嗎?很大很深的傷痕對不對?」崔湘晴偏首故作無辜地看著納蘭守花。
「你不要這樣,我去叫醫生來,請他們幫你把紗布包回去。」說完,納蘭守花急忙地就要奪門而出去叫醫生。
「這個傷痕蒼震哥也看見了!」崔湘晴陡然高揚的嗓音喊住了她,她咧開一抹滿足而且得意的笑容,看見納蘭守花緩慢地回頭,那張美麗的臉蛋像是見鬼似的蒼白,「就算這個傷痕痊癒了,也會留下很明顯的疤痕,你想,以後當蒼震哥看見我這張臉,每一次看見,是不是會想起你的狠心,想起你對我做的過分事情呢?你說,會不會呢?」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讓人去做的!」
「如果你沒有,那我又如何會受傷呢?又怎麼會破相呢?現在我怎麼辦?像我現在這副鬼樣子,還有人肯要我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納蘭守花無助地往後退,不停地搖頭。
這時,崔湘晴開始大笑了起來,笑得像是見到了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可是,就在笑聲之後,她開始大叫,叫得像是要把喉嚨給扯破一樣,淒厲得宛如鬼哭神號,教人聽了毛骨悚然。
納蘭守花聽見她的叫聲,心裡一陣陣發寒了起來,她忍不住伸手掩住耳朵,轉身從病房奪門而出,直到跑出了醫院門口才停下腳步。
「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是哪裡不舒服嗎?」門口的醫護小姐看見她的模樣,忍不住上前關心詢問道。
她對著護士笑著搖搖頭,一語不發地走開,她沿著人行道走,直至走到十字路口被洶湧的車潮擋下為止。
她在路口站了好久,紅燈綠了又紅,不知道已經多少人潮湧過她的身邊走向另一端,而她仍舊站在原地。
最後,她從背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手機號碼,沒響幾聲,聽筒的那端就傳來了她覺得最熟悉而且和藹的嗓音。
「守花嗎?怎麼想到要打電話給爹地?想過來找我嗎?你在哪裡?我派人去接你。」納蘭守花忽略父親一連串的問題,只是淡淡地問道:「爹地,可以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好,你問吧!」
「當初,是你以條件威脅,逼震一定要娶我的嗎?」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至於太過哽咽,「不准瞞我,用你對媽咪的愛發誓,告訴我實話。」
手機那端傳來久久的沉默,然後是一聲歎息。
「守花,你這是在為難爹地嗎?」納蘭剛說著又歎了口氣,「好,我承認,我確實對蒼震用了一點手段,但最後選擇答應的人是他。」
「那有什麼不一樣嗎?」她苦笑地說完,按下了停止通話鍵,終於再也忍不住嗚咽,以及潸然滾落的淚水……
今晚的天空很不平靜。
明明沒有狂風暴雨,但是,一記又一記的悶雷不停地響著,一道道閃電接連的劃破黑暗的天際。
韓蒼震開門走進暗黑的房間,關上門,在一道閃電的照亮之後,屋內的光線相形之下更顯得黑暗了。
他直視著房間中央寬大的床鋪看見納蘭守花躺在上頭,用被子將自己蜷成一個蛹似的,整個人兒幾乎都快要被淹沒了。
天邊又閃過一道亮光,他走向大床,坐上了床緣,伸出大掌揪住了那團被褥的一角,才一捉住,就被裹在裡頭的人兒給用力扯了回去。
被她以如此明顯的舉動表示拒絕,他沒由來地也惱火了,大掌用力一扯,將她連人帶被給扯到身邊。
納蘭守花沒想到會被他如此粗魯地對待,在拉扯之際,不情願地嗚咽了聲,她不想要看他,不想要在這個時候被他看見淚流滿面的樣子。
可是,韓蒼震不肯放過她,將她拉了過來,俯首捉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地釘在身下,果不其然又是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看見她的眼淚,教他心裡不由得更加煩躁,低咒了聲。
「該死!」
他壓抑卻痛恨的嗓音教納蘭守花震顫了下,她喉頭一陣哽塞,下一刻已經化成一串串淚水滾落腮邊。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就此化成一陣輕煙從他的面前消失掉。
明明她一直有好多話要跟他說,可是卻連開口都不敢。
先前,她曾經想問他,是否真的是因為崔湘晴才娶她,可是她不敢問,就怕問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心裡會更難受。
可是,現在她不必問了,爹地已經親口證實,他是受到逼迫才娶她的,而逼迫他的原因是再明顯不過了。
他不喜歡她。
只消想到他這些日子以來是被逼著跟她在一起的,她的心就忍不住割痛起來,還有不捨得,不捨得他是這樣被她委屈,就連想要在一起的女人都由不得他自己選擇!
她愛他!
從一開始只是心馳意動的喜愛,到後來越來越加的深愛,可是她對他的愛,並不是要用來困住他的枷鎖。
「放開我,放開、放開我……」她每說一個字,心窩都是一陣緊揪,讓她就連說話都感到困難,淚水也掉得更凶了。
看見她像是潰了堤似湧出的淚水,韓蒼震的眸光一黯,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捏住她的臉蛋,俯首吻住她的唇瓣,像是要發洩此刻膠著在他心裡的狂躁不安似的,又像是想要把身下的人兒給強悍地佔為己有,不讓她可以有任何空間拒絕他,遠離他!
這一瞬間,納蘭守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想抗拒,她想要逃開,從他們在一起到現在,他從未像現在一樣吻過她,從未像此刻一樣幾近蠻橫似地擁抱她,她被他的強悍給撅住了,好半晌不知所措。
韓蒼震再也不想小心翼翼,再也不想維持那該死的風度與溫柔,他想要這名女子,想要在她身上烙下痕跡,直到她完全歸屬於他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