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大掌撫順她柔軟的長髮,「如果這世上有任何事物可以教我們分開,那就只有死亡,但那不足為懼,到那時候,我們的分離是為了再遇見彼此,所需要的不過就是一點耐心。」
「你真是韓蒼震嗎?真是我認識的那個男人嗎?」她抬起頭來端詳著他,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
「嗯?」他挑起眉梢,似乎不太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我認識的韓蒼震說不出這種話的,他說不出這種教人連靈魂都要醉倒的甜言蜜語,說!你是教誰給附身了?」
見她煞有介事的逼問,韓蒼震搖頭笑歎,「知道你爹地常對兩個小毛頭說些什麼故事嗎?」
她點點頭,「嗯,狼與小雛菊的戀愛故事,說他們怎麼從互相傷害到深深相愛,兩個小鬼知道是自己父母的故事,可愛聽了!不知道都聽過幾百次了,還是央著爹地說給他們聽,真是受不了。」
「他們當然愛聽,如果沒這段故事,哪來他們兩個小鬼頭?」他笑哼了聲,似乎覺得理所當然,「可是,我們似乎都不如柔柔聰明,我們來自兩個世界,不同的行事作風與想法,讓我們像是說著不同的語言。所以,我因為我的不懂而憤怒,你因為你的不懂而傷心,可是,我不想重蹈覆轍,狼既然愛上了小雛菊,就要懂得學她的語言,用她的方式讓她知道,她的狼會永遠永遠的愛著她,讓她相信,而且永遠不必再懷疑這一點。」
「然後她就不會想找人代替他了嗎?」
「你敢?」他不善地瞇細了眼。
「怎麼不敢?我有爹地給我當靠山。」
「那我就趁著他還來不及給你撐腰之前,就把你給吃了,連皮帶骨全給吃下肚,讓你全成了我的,從頭到腳,都是我的。」他緊擁著她,在她的臉上頸上啄吻著,呵著她笑。
「不鬧了!我怕癢。」
納蘭守花笑著按住他的唇,直視他的眼眸,感覺他的吻啄在她的手心上,那份溫存的感覺,在她的心裡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時,她被他胸前的亮光給吸引住,那是從他襯衫裡滑出的白金項鏈。
她執起那墜牌,感受著從他心口透染出來的熱度,她的指尖輕輕地畫過刻在那上頭的字句,一筆一畫,明明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了,卻仍舊深刻如新,一筆一畫,燙痛了她的眼,燙痛了她的心。
其實,她早該懂的,這個男人為她戴上這項鏈時的決心,願意讓自己成為她所有物的一刻,她就應該懂的。
「Mine,我的。」她對著他低語,這一刻,她再也不怕與他分離,與他的眼神相視著,這一瞬間,就已經是他們的永遠,「我的男人,我的最愛,我的……一切。」
因為是一切,所以,也教人難以界定究竟是她擁有了他,還是他主宰了她,不過,當他們的唇吻上彼此,心靈契合相印的那瞬間,這一點爭議也似乎變得不太重要了!
後記
寫這篇後記時,人在星小巴喝咖啡,雖然才不過十一月中旬,背景音樂已經充滿濃濃的聖誕節氣氛了。
雖然季小璃對店員說:「會不會太早了一點,才十一月中啊!」雖然稍嫌早了一點,但是自己還挺愛這種節日氛圍,會讓季小璃想到在紐約過聖誕的美好回憶。
不過,那一年的聖誕夜,季小璃逛完第五大道上幾間教堂,就回宿舍去啃泡麵了,因為實在沒料到那一天晚上很多餐廳都沒開,朋友打電話來約要去下城吃飯,說西村很多餐廳都有開,但被我拒絕了,其一是我已經吃過泡麵了,其二是已經走了一天路,因為朋友們吃飯前也想去教堂參觀禮拜,但季小璃剛好已經碰到其中一間教堂在做禮拜儀式,幾千人在一間教堂裡,竟然可以悄然無聲,真是教人難以想像;也因為剛回來,知道第五大道簡直就快被人擠得水洩不通了,所以實在沒興趣再去湊一次熱鬧。
後來聽朋友轉述說,還好我沒去,因為他們幾乎沒擠進過半間教堂,也根本沒辦法像我一樣還可以進去參與,西村雖然餐廳有開,但是有開的餐廳都擠了一大堆人,吃得也不盡興。
所以,那年的聖誕夜,季小璃的記憶是從日本商店買回來的泡麵,以及忘了是從哪裡買來的點心,還有某品牌的冰淇淋,另外,就是趕在隔年要在書展出的《頂級天驕浪子》吧!
但是,如果時光再倒轉一次,如果季小璃事先知道那天晚上曼哈頓的餐廳大半都不會開,大概會買一堆東西,招呼一堆朋友開派對吧!
不過,也因為有聖誕夜的碰壁經驗,所以我們跨年夜就知道要及早找地方吃大餐喝香檳了,哈!
只是話好像扯太遠了,這本書沒扯到紐約的跨年,只扯到它的秋天,袁姐看完稿子問季小璃說封面背景要畫什麼,她得到的答案就是「秋天」。
雖然台灣的秋天也滿美的,像書裡楔子所寫會開小黃花的樹,就是台灣樂樹,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話,其實台北滿多地方都有種的,到了秋天會開小黃花,然後花掉了之後,會抽出紫紅色的薄瓣,顏色也會漸漸變得暗紅,然後再變成咖啡色,到了隔年春天,這些咖啡色殼兒般的東西就會掉下來,抽出新芽,轉眼又是一片嫩綠。
在寫這本《野獸與雛菊》時,剛好就是樂樹開小黃花的時候,枝頭上滿滿都是小如金桂般的花朵,只是顏色更加金黃,那天季小璃剛好要走去一家未曾去過的餐廳吃飯,沿途上就看見小黃花掉了一地,鮮妍的黃映襯著灰色的磚石,陽光從枝頭上篩落,那光景讓季小璃停下腳步,愣愣地看了很久。
然後,在吃完那頓飯之後,回到家就改寫了楔子,就是最後讀者們看到的版本了。
只是,讓季小璃寫下楔子的原因,倒不是因為見到美麗的風景,而是那一瞬間的體悟;在那一刻之前,季小璃從未想過能見到的風景,那是一條從季小璃家窗外天天都能見到的路,天天都能見到那黃花,在藍色的天空之下,那金黃的色澤真的漂亮,但也就僅止於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