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姊吃完拾掇好桌面,說好一會兒就過來帶人。
唐靈一等巧姊把外頭的掛鎖套上,忙不迭揭開棉被放寧離苦出來。
「悶壞你了吧?」
「哪裡。」寧離苦嘻嘻一笑。「說來還是我福氣,能在你被窩躺那麼久,裡頭滿是你的氣味。」
在說什麼東西?!她還改不了當男孩的習慣,出手就是一拳。
寧離苦輕鬆抓住,再把她往自己懷裡一帶。
「好香。」他頭貼在她耳邊說。
壞死了。她惱嗔一瞪,可那臉頰紅緋緋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
寧離苦心弦一動,指掌輕輕畫過她的臉頰。
她抬起鹿般怯怯的眼眸,雖然不諳情事,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正怦怦亂跳著。
他向來淘氣的眼瞳突然變得無比認真,像兩隻深潭,黑幽幽地望著她。
「你該——」她試著說話。
他壓住她的嘴,搖搖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要我趕快走,免得被發現,對不對?」
「知道還不快——」
「給我一個確定,」他瞅著她呢喃道:「讓我相信這是真的,這不是夢,你真的在我懷裡。」
「你要什麼確定?」她心房一緊,這麼甜美的話,她怎忍心說不?
他低下頭,直接以動作代替回答。第三次——當他唇瓣貼住她,他心裡不禁讚歎著,多甜的小嘴!他輕而細膩地嚙著她唇瓣,感覺她鼻間凌亂的吐息,而後一蹭,濕暖的舌尖滑入她唇縫,他感覺她身子一僵,顫也似地吐出一聲歎。
「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多久了——」唇瓣輾蹭間,他斷續吐露。
打從林間那猝不及防的一吻,他便日也思夜也想,甚至不惜化作登徒子,趁她昏迷不醒時偷香,但那幾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吻,哪及得過此刻的溫存與甜蜜?他捧住她後腦移轉她頭,貪婪且渴求地蹭著她青澀的嘴。
唐靈喘息著、哼著,覺得全身像快化掉般使不出力,這回的感覺遠比頭回的親吻更讓她頭昏目眩。
她突然慶幸自己被牢牢抱住,不然這會兒,她肯定會軟跌在地,就此化成一灘水。
「你好香……」他邊蹭著她一邊喃喃:「好甜又好軟……小靈兒……」
……
「小靈兒——」在他甜蜜蜜一聲喚後,他突然抽離吻著她的唇,警醒地傾聽。
「怎麼了?」她眨眨眼,一時還反應不來。
「有人來了。」聽那腳步聲,應該是說會回來的婢女,巧姊。
「唉呦。」唐靈倏地瞪眼,天吶!她竟然全忘了巧姊剛說的話。「快點快點!」她急忙推他。「你快走啊,萬一被人發現了——」
「我知道,你不用那麼急——」他握住她手要她鎮定點。「先聽我說,我今天晚上過來帶你,你就再委屈一天。」
「好啦好啦……」她好擔心他被逮著,一邊答應一邊將他往窗邊推。
「記得夜裡不要鎖窗。」
「我會的,快走,巧姊在開鎖了。」
她再一次催促,就在門外傳來開鎖聲時,他匆匆在她唇畔留下一吻,接著一躍,人就像長了翅膀似,咻地飛出窗門。
巧姊推門而入。「準備好沒?仙兒姊正等你呢。」
唐靈撫撫胸口微笑。「好了,我們走吧。」
臨出門前,她不忘朝窗台送去最後一瞟。
第7章(1)
寧離苦人是走了,但並沒有離開芝蘭樓範圍。
他像只鳶似的躍上大樹,隱在濃密樹蔭裡望著樓裡的動靜。
方纔被埋在棉被堆裡,他一邊聽著唐靈跟婢女的對話,一邊思索該怎麼把唐靈帶離這地方。
一般說來,花娘要贖身,只要付清了鴇嬤開的價錢就成。銀兩這倒好解決。寧家堡有錢,只要他上錢莊拿出寧家堡令牌一晃,要多少銀兩全憑他吩咐,但他擔心鴇嬤不肯放人。
想想也是,唐靈還沒正式掛牌,外邊已有一堆男人賊溜溜打著她主意,活生生一株搖錢樹,鴇嬤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明的不成,就來暗的——雖說這主意可能不夠光明正大,但為了安全帶她離開,他不得不使些奸巧伎倆。
他打的主意正是——偷。他打算盜取唐靈賣身契,可盜亦有盜,他帶走唐靈的同時,也會把五百兩妥妥貼貼放在她房間桌上。五百兩扣掉當初鴇嬤給的一百兩,應該夠彌補鴇嬤幫唐靈添衣衫購珠翠的銀子了。
只是他想,鴇嬤該會覺得不夠才對,可他覺得夠了,因為就算給了鴇嬤金山銀礦,她一樣不會滿足。
寧離苦在左側樹上守了一陣,沒看見鴇嬤身影,他輕輕一蹦換到另一頭。這回他可發現了,已梳妝打扮好的鴇嬤領著兩名護院,從從容容關門離開。
該是那兒沒錯。
他左右環顧,確定四下無人,才悄悄溜下窗欞。雕著秀雅圖樣的窗框「咿呀」打開,他細聽一陣,毫無聲息,這才推窗輕巧溜進房。
不愧是揚州第一花樓鴇嬤的臥房,一房間到處是綾羅錦織,什麼黃花梨架子床、十二折屏連三櫥等排滿了屋子。一般人找物通常會先摸摸看上鎖的櫃門,可寧離苦偏不碰這個。
他一進門直接往牆壁上摸,輕輕敲著,細聽牆裡是不是有不一樣的聲音。有錢人都時興暗格,嫌鎖還不夠牢固,偷兒伶俐點拿細針捅一捅鎖就開了。可暗格不一樣,只要房子不倒主人不說,再久也給你留著。
就在他摸完了東面這牆時,外邊響起腳步聲,他一個鷂子翻身竄出窗子,一手還不忘撈回他剛打開的窗扇。
進來的是鴇嬤,還有一個面容剽悍的漢子。
躲在窗外的寧離苦皺眉,覺得這男的相當眼熟。
等聽見男子說起唐靈,他想起來了。虎威鏢局!這人正是先前伏擊唐靈的其中一人。
「你們這幾個還真是,轟不怕啊?」鴇嬤開口就酸。「都跟你們說過幾次,我們這兒不歡迎你們,你們把我一個老嬤嬤氣得從梯上摔下去,帳沒跟你們算,你們還敢接二連三上門拜託!」
「那個老嬤嬤是自個兒腳滑摔下樓,怎麼能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