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為君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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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可惜……」她喃喃自語。

  「怎麼?」卿鴻的身子往前探出。

  「這兒的土質被特意刨過,要不,是適合種茶的。」她張望著地形,陽光不被阻撓,空氣亦不乾澀。「定會植出佳品。」

  這時,銀駒由後頭驅靠過來,馬上之人雙眉挑高,見卿鴻擺出無辜神態,眼眸柔光流轉,知道她定有所求。

  「別想。妳身子還沒調理好,不准騎馬,求也沒用。」容韜先下手為強,堵住嬌妻未出口的話。

  沒調理好?!產後至今也已半年,動不動得喝下一堆油膩膩的補品,同上回離京相比,她整整胖了一圈,他、他還道她沒調理好?!

  卿鴻噘起紅唇,賭氣不瞧他,身子縮進馬車之中。

  滌心有趣瞄著,決定不當第三者,她故意放下布簾子,遮掩了窗內窗外。

  「生氣可不許抱孩子,小思慈心裡也會不暢快呢。」說著,她手伸探進卿鴻懷中將孩子挖了過來。「等妳氣消了再還妳。」

  馬上,窗邊響起敲擊聲,滌心抱住小思慈笑嘻嘻移向前頭,不去搭理。

  敲擊聲又起,卿鴻氣嘟嘟地掀開,頭探了出去,布簾垂下蓋在她的背後,卻一句話也沒說。映在布簾上,滌心瞧見男子的頭俯下,與卿鴻的影子迭在一塊。

  滌心輕輕揚唇,臉驀地紅了,想起昨晚月下的柔情蜜意。

  稍稍撩起門邊的灰布簾子,越過大柱的眉頭,她望著武塵寬闊的背影,這一瞬間,她有了世間女子最傳統的渴求,願與他永結同心、禍福與共,為一個心愛男子生兒育女。

  思緒走到這一層,滌心終於瞭解纏在方寸那微乎其微的沮喪是何。

  以為自己夠瀟灑,以為彼此知其情意便已足夠,原來是她高估自己。

  為他沉吟,就是為了相守一生。

  滌心溫柔撫著孩子,唇不覺輕咬,目光怔忪的追隨著他。

  這一次,該由誰說?

  ※※※

  馬車行入山寨,許多孩童追在兩旁,嘻笑聲不絕於耳。滌心將孩子交回卿鴻懷中,後者頰似霞紅,神色如醉,想來心情已大大好轉。

  她與卿鴻皆是首回來訪,心中好奇,兩人又把臉擱在窗邊。

  「二爺帶媳婦兒回來啦!」

  「我也要看!」一個壯小子追了上來,「耶!是哪一個啊?」

  卿鴻露齒微笑,朝那群孩子自動舉手承認。

  「是她、是她!」眾人齊呼。

  「有兩人耶!連四爺也帶媳婦兒回來嗎?」

  「肯定是。瞧,二爺的媳婦兒在點頭呢!哇!四爺有媳婦兒了,翠妞家的姊姊這會兒慘啦!定要哭上三天三夜。」

  「還有章老太的兩個女兒。」有人補充。

  「阿吉的秀荷表姊。」繼續補充。

  「王師傅家的姑娘。」還再補充。

  「和渡芸姊姊。」最後補充。

  武塵回寨的消息傳得極快,孩童們話中的人在馬車停妥後,滌心一一見到。

  掀開車簾子,幾位姑娘家分兩側排開,目光全集中在剛跨下馬的武塵身上,眾位佳麗環肥燕瘦,瞧來是好生打扮過的,舉止雖然含蓄,那陣中的傾慕卻是萬分明顯。

  原來她的大郎哥這般炙手可熱!滌心突覺強敵環伺。

  「四爺,這盅人參雞是我……我娘要我端過來給您的,說謝謝上回您幫咱們蓋大屋。」

  「翠妞的姊姊。」大柱在旁「看圖解說」,臨了還嗤了一句,「哇!那蓋大屋我也出力啦,怎麼人參雞就沒我的份?」

  卿鴻母女已讓容韜接下車,滌心仍不動,美眸瞇得細長,索性蹲在駕車座上,以手支腮直勾勾盯住武塵的背影和眾家姑娘。

  武塵向來清朗少言,待人溫文和煦,嘴角淡淡噙笑時彷彿書中的多情公子,姑娘心怡於他在閻王寨已不是秘密。他不會給人硬碰釘子,委婉拒絕,對方則態度堅定,那盅雞湯還是收下了。

  「四爺,您落在我那兒的披風我給您洗乾淨了,破損的地方也補好啦,一直想還給四爺,可四爺不常回寨,擱著擱著差點忘了。」

  「阿吉的秀荷表姊。」大柱聲音極低,「那件披風的始末,得自個兒問四爺啦。」

  接著眾家姑娘輪番而上,又贈汗巾,又繡荷包,花樣百出名目甚多。武塵一貫溫和以對,不多久,懷中已捧滿東西,那盅人參雞又燙手,面對姑娘們的好意,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四爺。」人群裡一位素衣姑娘盈盈來到面前,微微笑看武塵,主動接下他手中的贈物,她不再說話,好似特意來幫他拿東西的。

  危機?!兩個字狠狠映入滌心腦海當中。

  「她是誰?」這回滌心先開口。

  說沒醋意是騙人的,但胡亂吃醋那多醜啊!她一向看重自己的分析和判斷的能力,前頭幾位姑娘不足為懼,但這一個……這一個嘛……望見武塵回視那女子關懷的神態,滌心眼睛瞇得更細更長,纖指輕敲下巴,方寸微酸,體內危機意識大興。

  「是渡芸姑娘啦!四爺兩年前路過風家鎮救回來的。當地的土豪害死她爹,欲要淫人妻女,四爺瞧不過去替她出頭,可惜她娘親最後仍死在那惡霸手中,四爺只來得及將她救出……老闆娘……」大柱沿用「舊號」,盯著滌心嚥了嚥口水,「妳目露凶光耶,挺嚇人的!」

  她當然目露凶光。武塵將頭傾向女子,低低不知說了些什麼,不難感覺出兩人間的親密。

  「大柱,快!把我推下車!」

  「什、什麼?!」

  沒有什麼了,也不用什麼啦,因為滌心已自動、不小心、很有技巧地讓自己跌下馬車,她悶聲輕呼,沒摔疼,卻沾了一身土灰。

  「老闆娘!」大柱是反射驚呼,瞪大眼俯身瞧她。

  滌心對他眨眨眼,明顯的警告意味,原想用唇語叫他別來拆台,已不及說,武塵迅雷不及掩耳地奔至身邊。

  「剛睡醒嗎?怎麼這麼不小心?還好不是很高。」那盅好燙的雞湯,武塵沒讓渡芸拿著,回首瞧見趴在地上的滌心,他連忙跑來,隨手將人參雞丟給大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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