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見觀發財終卷:罪婦大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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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皇帝肅厲的目光投向阿觀,齊穆韌連這種天大機密都告訴她?

  看來,他低估了阿觀在齊穆韌心中的份量,那麼日後……齊穆韌會不會怨上他這父親一生一世?

  阿觀續道:「為什麼王爺和三爺沒有這樣做,除了缺乏那份野心之外,有沒有可能他們和皇上一樣看重皇家顏面?有沒有可能他們心底對老王爺深感愧疚,尤其在皇上將世襲爵位傳給王爺之後?有沒有可能,他們在乎的不是自己得到什麼,而是在乎自己能為父親兄弟做什麼?

  「我曾經讀過一本書,書裡說,一個國家的繁榮強盛,不在於它有沒有一個全能的皇帝,而在於他有沒有肚量、有沒有本事用一群全能的臣子。

  「只要皇上能夠選擇一個有賢有能、胸襟寬闊,看重百姓朝堂甚於自己的太子,罪婦相信,王爺和三爺定能像以往那般來輔佐太子甚至是未來帝君,開創齊焱百年盛世。」

  「你在為齊穆韌說項,企圖說服朕放棄初衷?」天底下女人都會為自己的丈夫盤算,哪有人像她這樣,將天大的好處往門外推?即使他不得不承認,她與齊穆韌的確有志一同,心思相通。

  「皇上,您即便有再尊貴的地位、再崇高的權力,也無法逼迫牛吃肉、豬飛天,就算您真的想盡辦法成功地逼迫王爺順從,他也不會快樂呀。

  「王爺和三爺從小就無法享受父親的疼愛,他們生活中快樂的經驗太微薄稀少,好不容易他們長大,終於能夠遂心遂願,能夠親手爭取快樂,皇上為什麼不順其自然,讓每個人留在最適合自己的位置?

  「皇上,如果您真的對王爺有幾分憐惜,如果您真的覺得沒有為王爺兄弟做過什麼事情,那麼請給他們機會,選擇他們要的人生……」她不停地說話、不停地說服,想說服皇帝的固執。

  終於皇帝沉默,他開始反省自己。

  從來,他只站在國家朝廷的立場想事情,從來,他只考慮怎麼做對齊焱王朝好,卻沒顧慮過齊穆韌、齊穆笙兄弟倆的心思。他甚至認為沒為他們正名分,是虧欠了兩兄弟,沒想到,他們竟會覺得自己虧欠了已經過世的皇兄?

  如果要說虧欠,真正虧欠的人是他而不是那兩個孩子啊。

  多年來,他壓著、藏著,不讓人知曉自己對皇兄的罪惡感,他一味把憤怒轉嫁到曹氏身上,不承認當年若非自己把持不住,怎會有今日之愧?

  他以為把齊穆韌、齊穆笙該得的交還給他們,他們就會快樂,原來這只會讓他們感到歉疚、更不快樂。

  唉……如果這整件事是一場戰爭,與齊穆韌對壘,他大贏,與齊穆笙對抗,他也沒輸,但面對手無寸鐵、身陷囹圄的阿觀,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

  皇帝蹙起雙眉,抬頭審視阿觀,發現她眉眼間的悲憐,那是因為齊穆韌、齊穆笙兄弟嗎?即便在齊穆韌選擇棄她、成全旁人的此刻?

  「知道嗎?即使你說服了朕,朕依然不能讓葉茹觀繼續活在世間。」

  這話代表……自己說服了皇上?阿觀微笑點頭,很高興自己能幫齊家兄弟做最後一件事。

  「再給朕一次答案,你真的不願意回到齊穆韌身邊?」

  阿觀篤定地搖了下頭。

  她不願意,不願意與人共事一夫、不願意在愛情裡將就,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原則,也許這些原則將違反自己若干福利,可她,不回頭。

  「君無戲言,皇上已經送給罪婦一紙休書。」

  「既然如此,王順,服侍阿觀上路。」

  他喊她阿觀,像當初疼惜她時那般,她是個美好的女子,不懂得怨恨、嫉妒的女子,送她離開,他與齊穆韌一樣心疼。

  「是。」

  王順上前,手裡捧著托盤,托盤上一杯帶著香氣的清酒,閃著晶瑩剔透。

  阿觀望著那杯酒,她不是熱愛自找死路的女人,但在皇帝身上下的賭注已經開盤——她輸得亂七八糟。

  端起杯子,她別無選擇,她的表現平靜得讓人無法相信,她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女人。

  她笑著對皇帝說:「皇上,罪婦不是在拖延時辰,只是很想同您說幾句真心話,可以嗎?」

  「你說。」

  「您的孩子們會爭權奪位,不是他們的錯,而是您的錯。」

  「朕的錯?」

  「是啊,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他們生得太傑出優秀,卻又遲遲不告訴他們自己的定位在哪裡,如果皇上早一點為他們定下各自的前程,或許就不會有過多的妄想與算計。」女子不得參政,這是歷代皇室遵奉的規條,若不是死期將盡,這話,是打死阿觀也不敢開口說的。

  皇上點點頭,在經歷過宥家和宥莘的事後,他還不明白就忝為人帝、人父了。

  「當年的事,或許是一場重大錯誤,但那個錯誤的結果是讓皇上有了王爺和三爺這兩個好兒子,因此天地間是是非非很難論斷,人能夠做的,只有把握當下,惜福憐福,過去的事……大家都放下吧。」

  皇帝歎息,點點頭。

  「謝謝你。」

  「不客氣。」

  阿觀拿起杯子,皇帝突地抓住她的手,她面帶疑惑地回望。

  「你可以不喝,只要你願意回到齊穆韌身邊。」

  她微笑搖頭,舉起杯盞,再不遲疑地仰頭、一口將毒酒飲盡,那股灼熱感沿著喉嚨往下滑,直落進胃裡。

  不多久,她的手腳失去力氣,身子緩緩滑落地面,剛開始,她還能感受到地板的冰涼,但不過片刻,她便失去感覺。

  半張半闔的眼睛,視線越來越模糊,只見那個明黃色的身影朝她蹲下,看著酷似齊穆韌的眉眼,她微微一笑。

  永別了……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離開天牢後,皇帝來到賢妃的宮殿,他需要一個讓他舒心自在的地方。

  殿裡的薰香淡淡的宜人,他啜著手中的茶,久久無語,腦子裡將阿觀的話一想再想、反覆思索。

  然後開口問向在身旁伺候的賢妃,「你認為身為天子,應該為國家做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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