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他左右為難。」麻子公主一心只顧著替元靖著想,連命都可以不要。
一股怨氣在胸口竄來竄去,到了嘴邊,兩排緊咬的牙齒如牆聳立;珠兒不便明講,只能暗示。
事實擺在眼一剛,公主每退一寸,老夫人就跟進一尺,遲早有一天,公主會被老夫人逼到絕路,到那時就來不及了……
有時,強硬才是對付惡人的好辦法,她不能坐視公主一錯再錯。
「駙馬雖然事母至孝,但也不能任由他娘胡作非為。」
「婆婆教導媳婦,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明明就是虐待!」一聽這話,香兒立刻火冒三丈。
「你們不懂,也不需要懂。」麻子公主無奈地長歎。
香兒沒好氣地嘟著嘴。「我們懂,公主被愛情沖昏了頭。」愛情這玩意,實在害人不淺,還不到兩個月,就把公主害得形銷骨立。
駙馬也真是的,生了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卻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就算他白天不在家,沒看到公主被老夫人糟蹋得不成人形,晚上回到家,關起房門後,居然換他來糟蹋公主,每晚都聽到公主又喊又叫……
她總算弄懂了,公主不准她們向駙馬告狀,原來是有口難言。
天殺的!這對母子竟然串通來了,聯手起來欺侮公主?!公主好可憐哦!
「快扶我起來。」她連試了好幾次,連起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珠兒苦口婆心地勸道:「公主,你臉色白得嚇人,還是躺著吧,保重身體要緊。」
「我工作沒做完,萬一被婆婆知道,我又有罪受了。」麻子公主一臉驚惶。
珠兒和香兒都不肯幫她,但她知道她們是出自好意,所以她不怪她們,只好自己掙扎著起身。她就像是剛學走路的娃兒,好不容易撐起上半身,手一顫,又跌回床上,頭疼欲裂,氣喘如牛,眼前一片金星……
「公主,你這又是何苦?」珠兒難過極了。
「我決定了,就算公主要砍我的頭,我還是要回宮……」香兒的話被厲聲打斷。
「香兒,我沒累死,反倒會被你活活氣死。」
「哇……」香兒好生委屈,淚如雨下,往門口衝去,旋即人又彈了回來。
老夫人拄著枴杖,一步一蹬地跨進來。「該死的丫頭!你想撞死我是不是?」
「錯不在我,誰教老夫人躲在門外偷聽!」香兒直言不諱。
「香兒!閉嘴!」麻子公主用盡吃奶的力氣嚇阻。
「我來探望公主。」老夫人有備而來,像是要來打一場勝仗似的模樣。
「媳婦不敢當。」麻子公主朝珠兒使了個眼色,珠兒不甘願地扶她起身。
「你躺著吧!外面太陽大,會把公主曬傷的。」老夫人字字藏針。
公主急忙把腳伸進鞋裡。「媳婦這就去把工作做完。」誰知雙腳一站,一陣暈眩襲來,她立刻又跌坐回床上。
看在老夫人眼中,自以為人老眼不花,當她是裝病演戲,毫不同情。
其實最會演戲的是老夫人,她最近不但開始拄著枴杖走路,而且一改以前從不東家長西家短的習慣,反而常常主動到左鄰右舍的家裡去串門子,嘴裡還不停喊著,這裡酸、那裡痛,活像家務事都是她一個人在做,其他三個女人都是只會咬米袋的老鼠。
「公主你別再逞強了!」珠兒欲抬起公主雙腳,移回床上,但是卻被伸手阻止……
「我沒事。」驚弓之鳥還能振翅疾飛,躲避危險,在老夫人面前,麻子公主卻像只小兔子,嚇得動彈不得。
「那一點工作,不敢勞煩公主,老身自己去做就行了。」
麻子公主低聲下氣地說:「媳婦偷懶,願受責罰,請婆婆不要生氣。」
「老身只有一顆腦袋,哪敢生公主的氣?」老夫人冷聲一哼。
「婆婆……」公主胃部冷不防地一陣劇烈抽搐,把昨晚的晚餐全吐了出來。
身子一軟,眼前一暗,麻子公主頓時失去知覺。
這樣也好,眼耳都清靜,不用看到老夫人狼狽的模樣,也不用聽到老夫人責罵的吼叫,更不用再到烈焰下工作,總算能好好休息。
看著衣服上的穢物,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該死!你分明是故意往我身上吐!」
安置好公主,香兒回首一瞪。「公主都已經昏過去了,求你別再鬼吼鬼叫!」
「賤丫頭,老身不打你幾杖,難消我心頭之恨。」老夫人勃然大怒。
珠兒伸手探了探公主的鼻息。「糟了!公主氣息微弱!」
「哼!裝死!」老夫人不屑地歙動鼻翼。
「公主若真的死了,大家都得陪葬。」珠兒氣呼呼地警告道。
老夫人頓時慌了手腳。「你們杵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去叫大夫來!」
東村、南村、西村、北村,圍繞著中村,總共只有一間藥鋪,大夫叫白髮。
五個村加起來,人口不算少,但居民多半是農人,作息正常,鮮少有人生病,
就連小孩子感冒,灌幾碗薑湯就能祛寒。
十天半個月見不到病人上門求診,是常有的事,所以白髮平時只好兼替牛羊治病,賺點蠅頭小利,貼補家用。
由於趕時間,白髮人又不在藥鋪裡,所以珠兒只好跑去找阿德求助。阿德立刻快馬加鞭,把白髮載來元家,接著又馬不停蹄地四處尋找元靖。
白髮對公主的身份有所顧忌,不敢以看一般病人的態度怠慢公主,於是他懸絲診脈,仔細研究。
珠兒處事周詳,準備好墨筆和素紙,一旁磨墨以待。
良久,白髮一臉笑容相向。「恭喜老夫人,就要抱孫子了。」
這個消息對老夫人來說,有如晴天霹靂,難以招架。「她有身孕了?!」
「不過,公主身子很虛弱,需要好好調理。」白髮坐在桌前,拈筆開藥帖。
「娘,發生什麼事了?」元靖趕至,一聽到他的聲音,麻子公主悠然甦醒。
「你幹的好事。」老夫人這才明白上了兒子的當,憤然轉身離去。
「白大夫?珠兒?香兒?」元靖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