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只為相思怕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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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有人說,妻子永遠都會倚門等候回頭的丈夫,顯然餘力耘不是;也許她曾經是,但醫院冰冷的床,改變了油麻菜籽的命。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她對張開傑只有這句話。

  散宴後,餘力耕借口與佳人有約,帶著汪思涵到福華喝咖啡,避開家族娛樂,陪余父打大陸麻將。他最怕一坐五、六個鐘頭的政治牌局,坐久了會少年得痔。

  「你真壞,拿我當擋箭牌。」在車上,她大放厥詞。

  「國父說: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你何必那麼小器!」

  「你父母剛回國,你不去陪他們盡孝道,反而跟我出來約會,他們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她不想力耕被錮上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罪名。

  「還沒進門,先擔心與公婆相處之道了。」他促狹的笑了。

  「我才不嫁你。」

  「口是心非。」

  「我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追。」

  「可是,我就像你在海邊淘的沙,是你手中唯一的金沙。」

  「臭美!我會更好運地淘到珍珠,比起你這一粒小金沙更、更、更珍貴。」如果真有珍珠,她也不會放棄手裡的金砂,除去他,她什麼都不要。

  餘力耕挑高了眉,一副我才不信的樣子,偏過頭看了一眼汪思涵,她剛好側著臉往窗外看。「思涵,我是不是眼花了?突然覺得你和我表妹長得像姊妹。」

  「好可惜哦!民法規定表兄妹不可以結婚,不然親上加親,生個小白癡。」要不是血緣太近,近親結婚會有後遺症,她懷疑餘力耕老早放馬去追他的「婉君表妹」,那個表妹就是她上次在餐廳看到過,這回仔細一瞧,確確實實是個美人胚子,只不過帶來點邪氣,感覺不是規矩的女人,有粉味的。

  「你生什麼氣?」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雞蛋裡挑骨頭,黑的可以說成白的,所以男人最好買條拉煉,把嘴巴封起來,由女人掌握開關權。

  「才不,我是替你扼腕。」她笑了笑,也覺得自己無聊,隨口改了個話題。「力耕,你姨丈人看來滿好的,又風趣,他是做什麼?」

  「是嗎?你不是一向不吃甜言蜜語這套?」話中有輕蔑的味道。

  「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喜歡他。」

  「其實我這做晚輩的是沒資格批評他,不過我們私下聊聊無妨。他全身上下就屬嘴巴最有用,騙財騙色的高手。」他最看不起辜東漢這種靠女人吃軟飯的男人。

  「他有過外遇?」

  「已經不能用有過來形容了,你該問,他什麼時候停止外遇?而我的答案是入棺材的那一天。」他甘冒大不諱的說。

  「你阿姨不說話?」她咋舌。

  「有什麼好說的,她也是被騙到手的。」

  「他們就莉莉一個女兒?」她愈聽愈有興趣。

  「不,本來還有個長子振華,十八歲得了白血球過多症,撒手人寰,在白布蓋上的那一刻,阿姨又哭又叫,唸唸有詞說著:『報應,這是報應。』當時大家都想姨丈一定會改過向善,就當振華是死諫。沒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姨丈又為所欲為,喪子之慟全拋開了,阿姨也死了心。」他瘖啞的說,振華的死,他有如失去一個弟弟的割心痛。

  「好可憐。」

  「振華走後,阿姨把全部的愛都給了莉莉,過度的溺愛反而害了她,莉莉現在也是個大麻煩,離經叛道,中學就不學好,花了大筆的鈔票送去日本,結果回到台灣給人金屋藏嬌。」老爸玩女人,女兒給人玩,標準的輪迴之說。

  「你姨丈都不管?」

  「他管好自己就不錯了。都快六十歲的人了,還一天到晚在外偷腥。」

  「他沒有自己的事業?」

  「說到這點,我不得不佩服他舌燦蓮花。他的心很大,派頭更大,開過不少的公司,最高紀錄同時是五家不同類型公司的老闆,結果來得快去得也快,倒完一個寡婦的遺產,又來了個老小姐的私房錢,前仆後繼,一一被他搾乾。」

  「沒有人告他?」

  「有,他前一陣子才走路到大陸,現在避過風頭,又印了張新名片,辜新民,準備故技重施找凱子娘。」

  「你們和他的關係如何?」

  「受過太多次教訓,七、八年前媽對阿姨說,不再給她經濟援助了,但是仍歡迎他們來吃個便飯,打打招呼。」余母的百寶盒底,還壓有十數張妹妹的借據,說是留作紀念。

  「真是不可以貌取人。」辜東漢有張帥極了的臉,尤其是希臘鼻。

  「我這個姨丈,坦白說,離他愈遠愈安全,男人、女人都得小心他。」

  「真有這麼差勁?」

  「從小到大,我可以列舉十個以上血淋淋的故事給你聽,有興趣嗎?」辜東漢倒會、詐欺、出賣朋友、玩弄女人、調戲朋友妻……,摩西十戒裡的戒律,還不夠他犯。

  「沒有。」

  「總算滿足了你的好奇心。」

  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好奇心?她搞不懂為何對辜東漢有想知道的感覺?彷彿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在什麼時候?她是不是看過這張臉?

  她有想不起的印象。

  第7章(1)

  不幸中的大幸!

  幸虧力耘的身材不似餘力耕般雄偉,個頭只有一百五十七公分,體重四十三公斤,又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即使當時她完全喪失神智,憤而使出吃奶的力道,往蔣天雪的頭上亂敲一通,好在傷害不大,蔣天雪只在頭頂和眼角縫了幾針,命倒是從鬼門關口撿回來了。

  躺在醫院的兩個星期裡,蔣天雪沒有讓家人知道,因為她一向獨立,自高中北上在藝專求學開始,她習慣自己照顧自己,不論是畢業攝影作品得了首獎的喜悅,或是田子照離開時吞藥自殺的悲哀,她一個人把喜怒哀樂往肚子裡放。

  她真的習慣了孤獨,除了與田子照的故事,需要汪思涵這個聽眾為她分擔解憂,其它時間裡,她是月兒、影兒、人兒,對看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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