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時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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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也因為曾經經歷過,所以知道那段日子有多難熬,是以明白母親將面臨什麼樣生死關卡的現在,她實在無法為了自己的愛情而拋下母親獨自面對。

  她不能跟他走,她必須留在母親身邊,守護著媽媽、照顧著媽媽,讓她可以平靜的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

  真正拒絕的原因與理由,她一個字也無法對他說,只能換個說法。

  「我不能、也不想接受你的資助。這無關個人自尊驕傲與否,而是出國唸書本就不在我的人生計劃裡,我想要我的人生是按照我原本的規劃走,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選擇。」

  「你不喜歡我嗎?」

  當一個人無可自拔的喜歡上另一個人,就會恨不得能跟對方到天涯海角,他不解她為何可以狠下心拒絕。難道是不夠喜歡?

  「喜歡!一直很喜歡!從來都沒有變過……」她哽咽說。

  「既然如此,你怎麼可以忍受我們分隔兩地?要知道,我這一離開少說就是四年,也許還會更久,難道你不怕我們的感情因為長時間的分隔兩地,而漸漸淡去直到消失?難道你不怕在異鄉的我會因為孤單而愛上別人?」

  怕,她怎麼可能不怕,但又能怎樣?這一個月的美好時光已經是她額外求來的奇跡,原本他們之間可是連告白都沒有,更別說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能夠讓毫無交集的兩人編織出這一個月的點點滴滴,她該知足了不是嗎?

  「不管是四年、五年,甚至是更久,我都可以等。如果你留學回來,還願意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萬一……萬一你身邊出現比我更適合你的人,我、我祝福你。」她也只能祝福。

  「余安朵,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還挺可惡的!」

  柔情的時候,就像是隨時要把人融化似的,無所不在全面性滲透,可真要狠下心來拒絕,卻又乾淨俐落得沒有半點掙扎躊躇,讓人忍不住懷疑,當初的柔情是真實存在的嗎?

  更可惡的是,明明就是她拒絕了他,她的眼淚卻像是壞掉的水龍頭,關也關不住,哭得像個被遺棄的淚人兒,搞得他好像才是壞人。

  問題是,他才是那個被捨棄的人啊!

  突然覺得,他好像從沒有真正搞懂余安朵這個人。向之謙自我解嘲的笑了笑。雖然情感面上,他覺得失望且受傷,可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要尊重她的決定。

  再者,他的自尊也不容許自己苦苦哀求。

  趁著他的理智還未完全消失之前,趁著他還沒像個笨蛋鬧出什麼蠢事前,他撕掉機票,徹底斬斷自己的念頭,並且不讓自己多看她一眼,決絕地轉身走人。

  忽地,不設防的他被一具柔軟的身軀從身後緊緊抱住,心猛然跳了好大一下!

  「我等你,不管多久就等你回來。」

  該死,聽到她這樣說,他的心居然還覺得感動莫名,差點就要說好。向之謙真氣自己。

  他將自己的手捏到不能再緊,指節完全泛白,藉以轉移心軟,好強悍的守護住自己的心。

  「到了國外,別想我會主動跟你連絡,這是我給你的懲罰。」

  冷著聲音說完這句話,向之謙堅定的拉開她的手,把身子挺得不能再挺,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美術大樓的頂樓。

  看著向之謙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渾身力氣像是被抽走,突然不確定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是夜,余安朵躺在床上睡不著,兩隻眼睛靜靜的看著房間裡的那盞燈。

  原想等典禮結束,最後再好好看一眼向之謙的,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聽塗奐真說,向之謙很早就走了,典禮進行不到一半他就提前離開了……等等!

  她記得當初喬麗雯是在畢業典禮後對向之謙告白成功的,如果今晚向之謙沒有待到典禮結束就離開,那不就意味著喬麗雯根本沒機會告白?

  余安朵心中閃過狂喜,但很快就又消失。

  就算今晚沒有機會告白又如何?喬麗雯可是放話了,向之謙去美國她就去美國,向之謙去非洲她就去非洲,無論天涯海角她都會追著向之謙身後跑。

  也許,回到二零零六年這一個月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麼,即便她好像打亂了喬麗雯的告白計劃,可未來七、八年的時間,喬麗雯和向之謙將會一起待在美國唸書、生活,在一起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畢竟,時間是很可怕的東西,它可以讓暗戀累積成執著,也可以把喜歡逐漸淡化,直到消失不見。

  想到這裡,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至少她已經一償宿願對向之謙告白了,如此也就沒有遺憾了。

  睜開眼睛的瞬間,余安朵看見了小套房裡熟悉的裝潢擺設,當下清楚知道,她已經離開了屬於十八歲青春的二零零六年,離開了和向之謙那場無悔的愛戀。

  回到過去的那一個月對她來說,就像是作了一場美麗而甜蜜的超級好夢,不只彌補了當年沒能完成的告白,圓滿了她的暗戀,還再一次當了一回母親的女兒,重溫昔日的親情。

  二零一零年夏天,她送走了母親。

  還記得那時望著少了母親熟悉身影的家,余安朵頓時覺得好空曠、好陌生、好孤單,從前所能感受到的溫暖與心安,如今都隨著母親的辭世,一併消失無蹤。

  余安朵好沮喪,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支柱,一度不知何以為繼,然而想起母親最後的叮嚀,她知道自己必須重新振作起來,好好展開一個人的新生活。

  為了不讓自己沉浸在過度的思念中,余安朵賣掉了原本和母親一塊生活的新北舊公寓,搬進臨近上班地點的市區小套房,開始了她的OL通勤生活。

  這麼做不是為了遺忘,而是把對母親的思念內化,成為前進的動力,思念依舊,不因為她人在哪裡而有所改變。

  現在,夢醒了,是該心懷感恩回歸現實生活了。

  她深深地一記深呼吸,「余秘書,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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