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謙?」
余孟嫻感覺他用力抱緊她,頻頻在發抖,像是被方纔的情景嚇著了。
他該不會是嚇得軟腿,才抱住她往下滑的吧?
一群下人趕了過來,「四少爺、四少夫人,你們有沒有受傷?」
「四弟,你要不要緊?」裴紹禮和裴紹義也趕過來。
趙雨燕將闖禍的丫鬟捉來跪下,丫鬟哭著道:「四少爺、四少夫人饒命,我只是想玩玩看,沒想到會射歪……」
「人命關天,真是太胡來了!帶去打十個大板再發落!」裴紹義怒道,命令下人將丫鬟押走。
「紹謙,站得起來嗎?」余孟嫻擔心地問道。
裴紹謙抬起頭來,失措道:「我腳……扭到了。」
余孟嫻傻住,有幾個丫鬟還偷笑出聲,場面變得無比尷尬。
裴紹義假意橫瞪過去,朝僕人道:「還不快去叫大夫來!」
裴紹禮道:「二哥,我會一點推拿,不如我扶四弟回房就行了。」
「也好,麻煩你了。」
余孟嫻讓小彌拉她起來,裴紹禮也和阿智一人一邊攙扶起裴紹謙。
裴紹義沒跟著去,看著裴紹謙被扶著走的背影,一臉的匪夷所思。
難不成……不是裝的?
一回房,很神奇的,裴紹謙就說他的腳好了,不需要推拿,裴紹禮便先走了。
余孟嫻仍是擔心丈夫,為他倒了杯熱茶壓壓驚,還覺得奇怪,他明明有武功的,看到那箭射來,怎會嚇得腿軟跪下?
裴紹謙在喝了茶後,瞄了她一眼,似看出她的疑惑,故作垂頭喪氣道:「嫻兒,對不起,我居然嚇得腿軟了,忘了怎麼使功夫救你,你一定覺得我很沒用吧……」
余孟嫻看丈夫這般自責,心生疼惜,「你不會沒用,你只是一時忘記武功,就像你學射箭一樣,只要勤快一點學,就會慢慢記起來的。」
看到她沒有笑話他,還鼓勵他,裴紹謙陣底一暖。
「嫻兒,你真的……不在意我是個傻子嗎?」他斂下眸,怯懦道。
余孟嫻蹙起秀眉,真不愛聽到他說這種話,義正辭嚴道:「你不是傻子,你只是反應慢一點而已。你是孩子們的爹,是孩子的榜樣,你很會寫字,也很會畫圖,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裴紹謙眸底越發燦亮,凝聚著更濃烈的情意。
「可是某一方面,你就真的太傻乎乎了,那些女人對你有二心,要親你你就讓她親,要你教射箭你就教,你怎麼都不懂得拒絕……」余孟嫻抱怨起來,愈想愈氣,乾脆跟他說清楚。
「紹謙,我是不會讓你納妾的,趙雨燕她比我早來,又是堯兒的娘,我不能要你休了她,可是在我之後,你絕不能有其他女人!」
聽到她的宣言,裴紹謙震撼道:「嫻兒,你吃醋嗎?你喜歡我?」
余孟嫻一怔,那雙眼飽含著強烈的希冀,讓她的心糾結。
她不是都說喜歡他了,他還不明白嗎?
也對,她怎麼忘了,他那麼呆、那麼遲鈍,一定要說得很清楚啊……
她漲紅了臉,低下頭罵道:「你這個傻蛋,我就是喜歡你啊,要不我幹麼要急著跟你洞房,那麼不害臊的想勾引你……你都不懂,真是傻……」
裴紹謙聽到她的表白,心口跳著,全身熱騰騰的,像是有什麼在心裡快要爆開了,狂喜不已,握住她肩膀道:「嫻兒,你喜歡我,是對男人的喜歡?」
余孟嫻不明白他怎會這麼問,他認真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平常的他,但她太害羞了,並沒有多想,猛點頭。
「你喜歡我,喜歡到想為我生孩子?」
余孟嫻真是無地自容了,捂著快滴出血的臉道:「我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你就別再問了……」
裴紹謙眸底燃著兩簇熾烈火苗,拉開她捂著臉的手。
「嫻兒,我好高興你是真心喜歡我……嫻兒,我真愛你。」
他俯首吻了她,再也無法克制心中快脹破胸口的情意,以及那強忍了許久許久對她的澎湃慾望。
裝傻的這幾天,他一直都害怕著,怕察覺到她不愛他,只是同情他;看到她有意和他圓房、勾引他,充滿愛意的向他告白,他無法自持的吻了她,但怕是嬤嬤和太后帶給她的壓力,怕她不是自願,他不敢真的要了她。
今天看到她為二娘找來的女人吃著飛醋,他雖說是心花怒放,但心裡仍存著不確定,還想看到她表示更多,直到聽見她對他說這麼一番話,他才確定,她是真的愛他。
就連箭朝他射來,他謊稱自己是嚇得腿軟跪下,她也沒笑他窩囊,不在意他無法保護她,只在意他會不會納通房丫頭。
她是真的愛他這個傻子,這世上,只有她傻到會愛他這個傻子。
而射箭的意外,當然不是真的意外,是預謀,裴紹義會突然說要比射箭,恐怕是從趙雨燕口中得知他會武功一事,想試探他是不是恢復正常了。
在嫻兒還沒來之前,裴紹義就先找他過招了,故意從背後攻擊他,想試探他的身手,他故意被他扭痛手;接著當那支箭朝他射來時,他明明可以輕鬆閃過,或扣住那支箭,卻裝作嚇得腿軟跪下。
在當了傻子清醒後,他才知道,原來他也是有心機、懂得算計人的。
從小到大,他受到皇上、太后,還有父母兄長的寵溺疼愛,心性純良,從沒有過害人之心,個性也不驕不矜,待人謙恭有禮,但在經歷這四年的人情冷暖後,他完美的面具崩裂了,他不再是個聖人,他的恨、他的怨、他的惡意,身為人會有的各種陰暗面都浮現出來。
而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個正經人,在妻子面前裝傻後,他才發現,原來他骨子裡有著惡劣的因子,喜歡捉弄她,看她傻乎乎的模樣,愈玩愈上癮。
他真正看清了自己,過去的他是個被禮教束縛住,活在自己美好的世界裡一半的他,現在釋放出陰暗、狡猾另一面的他,才算是完整的他。
裴紹謙無法再思考了,更熱烈的吻著她,全身滾燙如火,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吶喊著想佔有她,他迫不及待想讓她成為他的女人、成為他的妻,下一刻,他橫抱起她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