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大門前唐子征帶著其它孩子正好走到轉角,和賊人只餘幾步的距離——
「包子,往後跑!」藺仲勳吼著,向前飛奔,擲出手中耕鐮,打中了最靠近唐子征的賊人。
唐子征愣了一下,隨即拉著燒餅油條回頭狂奔。
然,終究是孩子,哪裡跑得過幾個高大的男人,眼見孩子們就要被追上,藺仲勳吼了聲,雙足點地躍起,趕在長劍要劈落的瞬間,擋在唐子征背後,背上硬是吃下了這一擊,他悶哼了聲,回頭踹去,將賊人踹飛。
剩餘的三兩個賊人瞧見他背上中劍,卻依舊強悍,也毫不戀戰,只朝村落另一頭竄去。
「一兩哥!」唐子征見賊人逃離,回頭望去,就見藺仲勳站在他身後。「一兩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慶幸今兒個是他先回來生火煮食,要是抱著餃子的銀喜姊先回來,那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藺仲勳睨他一眼,還未開口,身後爆開了驚呼聲——「一兩!」
「不是跟你說別踏出門外的?!」藺仲勳沒好氣地回頭瞪去,就見她臉色蒼白地倚在門邊,而這微轉身的動作,教唐子征清楚瞧見他背上的傷。
「一兩哥,你你你……」
「知道,已經很痛了,小聲點。」藺仲勳咂著嘴,長臂勾上他的肩。「借我靠一下。」
唐子征見他血流不止,急得快要掉淚,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附近鄰人聽見聲響全都聚集了過來。
「先把那個賊人綁起來。」藺仲勳見被他踹飛的賊人正試圖爬起,急步走過去,一腳往那人的背上踩下。
鄰人見狀,七手八腳地找來麻繩將賊人捆起,有人趕忙去報官,有人則攙著藺仲勳先進自家門,聽他解說發生何事。
慢一步回家的銀喜,抱著餃子扶著杜小佟追問發生何事,杜小佟只是乏力地搖了搖頭,拉住她,不讓她進家門瞧見那慘狀。
尚住在杜家的蒙御醫則是聞聲踏出杜家,得知他身受重傷,趕忙取來藥箱替他上藥包紮。
眾人聽完藺仲勳的解說後,才知道竟有宵小趁著大伙在田里忙,打算打家劫舍,要不是有藺仲勳在,恐怕這天災加上人禍,真會逼得大伙活不下去。
「一兩,你真是個英雄,竟然以一抵十數個賊人!」有鄰人到杜家目睹了小院子裡的慘狀,雖是嚇得心驚膽戰,但對藺仲勳卻是更加推崇,畢竟要不是有他在,今兒個倒在那兒的恐怕就是他們了。
「真是多虧你了,一兩,要是沒有你,恐怕咱們這個小村落都要遭殃了。」
眾人聚在隔壁張大娘家,大伙你一言我一語,幾乎快要把藺仲勳給捧上天。
可藺仲勳哪裡在意旁人對自己的評價?他的眼從頭到尾都直瞅著房門外的杜小佟,她面白如紙,身形搖搖欲墜,要不是銀喜攙著,恐怕早就倒下了。
她被他給嚇著了,對不?也許他下手該收斂點,留下全屍,至少不會嚇著她,但那當頭他只想除之後快,壓根沒細想她瞧見後是否會被嚇著。
「蒙古大夫,還沒紮好嗎?」藺仲勳托著腮,聲沉如刃。
蒙御醫聞言,臉色蒼白地加快動作,不知情的人光看臉色,一時間還真分不出到底誰才是傷員。
好不容易弄好了,藺仲勳準備起身,卻聽見外頭有陣騷動,隨即有人喊著:「官爺來了。」
藺仲勳眼角抽動,這官爺來的還真不是時候!他是當事者,官爺自然得找他問清始末,然他現在想和杜小佟說兩句話,結果——
「一兩是哪一位?」門外有人喊著。
藺仲勳一站起身,就見兩名衙役走至面前,他眉頭微揚,覺得其中一人還挺面熟的,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見過。
但,對方倒是一眼就認出他了——「是你!」
藺仲勳冷冷看著衙役指著自己,心想這要是在宮中,他的手指應該已經掉在地上了,但因為這兒不是宮中,他姑且忍耐。不過這衙役……他瞇眼瞅了會,突地想起就是那回和杜小佟上街叫賣紅薯,結果被他踹飛的衙役。
「來人,把他押下!我懷疑他根本就是主謀,先把他押回府衙再說!」那衙役一聲令下,跟隨在後的衙役隨即上前鉗制藺仲勳的雙臂。
蒙御醫見狀,沉聲斥道:「放肆,你們可知道——」
「閉嘴,蒙古大夫!」藺仲勳放聲打斷他未竟的話。
蒙御醫聞言,想起藺仲勳說過不得洩露他的身份,於是噤聲不敢再言。
一旁的杜小佟管不了自己虛弱的身體,急聲道:「官爺,他不是主謀,他是救了咱們的人,他身上還有傷……」
「走開!膽敢攔阻的一律視為同夥!」那衙役毫不客氣地將杜小佟推開,所幸銀喜眼捷手快地將她接下,才沒讓她給磕著。
藺仲勳見狀,毫不客氣地抬腿往那衙役踹去。
那衙役沒有防備,一腳被踹倒在地,四周頓時響起抽氣聲,像是不敢相信藺仲勳竟對衙役動粗,這事可大可小呀そ
蒙御醫瞬間刷白了臉,拿眼前的陣仗不知該如何是好。
「押下,把他押下!」被踹倒的衙役新仇加上舊恨怒聲吼著。「把他帶回府衙,讓大人好好地審他!」
話落,幾名衙役將藺仲勳給押出屋外,杜小佟一路追出去,然領頭的衙役只派了幾名衙役到杜家探看,便急急帶人回府衙。
「小佟,不用擔心,我晚一點就回來了。」藺仲勳不住地回頭道。
這混蛋衙役竟敢傷他心尖上的一塊肉,他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間!
杜小佟眼見他被帶走,急得淚如雨下。「怎麼辦……銀喜,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帶他到城裡叫賣紅薯,他不會惹上那位官爺,不會教那位官爺記恨……」
「小佟姊……」
「我要去找一兩,就算進不了府衙,我也要在府衙外等他出來。」
「小佟姊,你現在的身子撐不住的。」
「我來想法子。」
一道聲音冒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蒙御醫。「你是——」杜小佟幾次清醒都沒瞧見他,壓根不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