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稻香太上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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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王夫人瞇緊了艷目。「三年不見,有點成就了,說話也從鼻子哼氣,還敢拿聖旨壓我……真是個壓根不懂得知恩圖報的賤奴!」

  「我只是實話實說,事實上在王家將我休離之後,我和王家便已經毫無瓜葛,今兒個是夫人仗勢欺人,想強搶我的田地收成,我自然不會沉默。」她還有四個孩子得要拉拔,而這三年來,她一直是自食其力,捉襟見肘度日,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她自然不會任人搶奪。

  「你!」王夫人氣得揚高了手。

  「好了好了,姨母別動氣,小佟也少說幾句,全都坐下,咱們今兒個來不是來搶小佟的田,而是要說戶部採買一事的。」袁敦之眼捷手快地拉住王夫人的手,就怕這一巴掌打掉他大好的將來。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妥,恩師豈會將千金嫁予他?不管怎樣,想算帳也得等他把事談妥。

  「大人,一石就是只有一石,不是我拿喬,實在是我能拿出的就這麼多,若數目不合大人的意,那就請大人另請高明了。」這契是和戶部簽定的,一旦簽了,便絕不能出任何紕漏,她寧可放棄生意,也不想惹禍上身。

  「那就一石吧。」袁敦之無奈道,從身上取出戶部的合同。「一石的價碼是——」

  「二兩銀。」

  「那就這麼著吧。」袁敦之也夠乾脆,把合同交給她。「你就把價碼和數目都添上去,到時候……約莫什麼時候收成?」

  「約莫七月中。」收成後還得曬穀去殼,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我知道了。」

  「那就請大人稍候片刻。」她拿著合同回房填寫,一會才又將合同交到袁敦之手中。

  「多謝了,小佟。」袁敦之吹乾了墨漬,趕緊將合同收妥。

  「大人客氣了。」杜小佟朝他欠了欠身,再望向王夫人。

  「杜小佟,既然你還記得咱們的協議,那麼你可千萬別毀了協議,否則……屆時就別怪我無情。」

  「我知道。」王夫人最是心狠手辣,這事她比誰都清楚。「送夫人。」

  御匾送來後,她最擔心的便是這事……要是沒有御匾,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見到王夫人,也不會繼續活在恐懼的陰影之下。

  王夫人哼了聲,瞧也不瞧她一眼,逕自朝外走去。

  待兩輛馬車離開,銀喜才踏進屋裡。「小佟姊,他們是——」打從剛剛馬車來時,她就想進來瞧瞧,可後頭那輛馬車邊上站了兩名像是衙役的人,教她不敢隨便踏進,只好在外頭等著他們離開。

  「戶部來的人。」杜小佟頭痛地揉著額際。

  「頭又犯疼了?要不要找個大夫來?」

  「不用了。」

  「身子要是不舒服的話就找大夫。」藺仲勳從屋頂上躍落。

  坐在廳內的杜小佟不禁瞪大眼。「你……我不是要你待在廚房嗎?結果你躲在上頭偷聽?!」

  「你是要我別出現在他們面前,所以我躲在上頭,應該不礙事。」藺仲勳直睇著她蒼白的臉。原以為他們談妥後,她至少會心寬許多,豈料氣色反而更差。

  「算了。」她頭痛得連話都不想多說。

  「是說……一石米才賣二兩銀,你這價格會不會太便宜了?」宮中採買從來沒出現這般低廉的價錢,橫豎那數字任人填寫著,她何不多拿些,好歹也是御封的一品米,不該這般廉價。

  「你是不食人間煙火還是不懂民間疾苦?市場上一斗米賣到兩、三百文錢,已經是貴得教人買不下手,我將一石米拉高到二兩銀,那是因為有御匾讓我靠著,對方又是戶部,在坊間我賣的一樣是一斗三百文錢。」杜小佟沒好氣地睨他一眼。

  藺仲勳揚高濃眉。他是皇帝,身處在皇宮,哪裡知道民間疾不疾苦?就算百姓身在水深火熱之中也不關他的事,因為不是他造成的,那是老天定下的命數。

  正在幫杜小佟掐揉額際的銀喜笑得無奈道:「大概三年前,一斗米才賣六十文錢呢,現下可是每樣東西都貴得很難下手。」

  藺仲勳垂眼想了下,猜想大概就是從昆陽城大旱之後了。大旱的事他無能為力,事實上百姓過得再苦,他也不會插手,他不是自願當皇帝的,是老天非要他當皇帝不可,是老天藉由他責罰百姓,怪不得他。就算他有心想整頓吏治,恐怕也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可不認為他鬥得過天。

  況且眼前較重要的是——「你和王夫人有什麼協議?」

  杜小佟眼眸一轉,壓根沒打算回答,倒是銀喜起了興頭,問:「小佟姊,什麼協議?」

  杜小佟翻了翻白眼,正不知道如何搪塞時,聽見外頭傳來——

  「有沒有人在?」

  杜小佟臉色一變。不會吧,怎麼……

  「小佟姊,我去瞧瞧。」

  杜小佟張口要阻攔,銀喜卻已經像是翩然飛起的鳥兒踏出廳外,最終她只能沉痛地皺起眉頭。

  怎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藺仲勳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餘光瞥見銀喜已經領著一對夫婦走來。

  第11章(1)

  「這兒瞧起來也沒比咱們那兒好上多少,那丫頭真得了御匾嗎?」

  一進屋,攙著年近半百男子的婦人,不住地打量著屋裡的擺設。

  藺仲勳以眼神詢問銀喜,只見銀喜輕搖著頭,表示她也不識得這兩人,再見兩人議論著屋裡家飾器物,像是頭一次到來,但對杜小佟卻是壓根不陌生,而杜小佟的臉色隨著婦人的評論而益發冷鷙,小嘴抿得無一絲血色,不發一語。

  比起婦人近乎無禮的打量,男子倒顯得拘謹得多,看那眼神像是帶點虧欠而不敢開口,甚至該說他是不怎麼想來,卻硬被趕鴨子上架。

  兩人分別落坐,男子就坐在杜小佟對面的椅子上,杜小佟依然悶不吭聲,連聲招呼都省下,教男子坐立難安,偏身旁的婦人不住地推著他,硬逼著他開口。

  「小佟。」男人被逼得受不了,終究勉強揚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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