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春菊,你算是我的貼身丫鬟吧?」她問。
「算是吧。」春菊想了想,點了下頭,「一開始我是服侍大夫人的,幾年後,小姐不喜歡服侍你的丫頭雀兒……大夫人便讓我來服侍你。」
雖然春菊話接得很快,但她還是察覺到她說到雀兒時,話語頓了下。「為什麼我不喜歡服侍我的丫頭?」
許是沒料到她會提問,春菊怔愣了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神情,「這我、我也不知道。」
何文珺也沒多想,燕靈犀是個有點任性的女子,她連姨娘、二嫂都不喜歡了,不喜歡一個丫頭,想來也不需特別原因,何況要當主子的面說主子任性,的確是令春菊頗為難。
這事罷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問。
「春菊,我問你,我大哥推我去撞井之前,究竟發生什麼事?」
「這……」春菊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內心似經過一番掙扎後,轉身先去關上門,這才開口說出她所知的事。
「大哥到底回來了沒?」
沒病硬裝病,在床上躺了半個時辰的何文珺躺得腰酸背痛,不耐地坐起身,高聲問站在房門口不時往外瞧的春菊。
「還沒呢,小姐。」春菊也急了,她伸長脖子朝外頭看了看,視線所及處連個人影都沒。
第3章(2)
春菊欲入內室,安撫受傷後變得急躁的主子,赫然發現她人已來到門口處。
「小姐,你不能站在這兒,萬一大少爺回來看到你沒病,那他準會馬上回田里去。」春菊焦急的道。她是不知小姐為何突然決心迎回大少爺,但這是天大的好事,她十分樂意配合。
「誰說生病的人非得一直躺床上,難道就不能起來走動一下?」嘟囔抱怨了幾句,何文珺還是乖乖走回床邊。
「小姐,那你別躺,先坐著,我去守門,若看到大少爺回來,我就大聲喊,你再趕緊躺回床上。」春菊輕哄著,就怕主子等得不耐煩,改變心意。
她天天盼著小姐能和大少爺像真正的夫妻一般攜手同心,以前小姐全無這等心思,她一個丫鬟也不好多說什麼,但自從小姐受傷甦醒後就似變了個人,對大少爺也未像以前那般嫌惡,還很願意聽她這個丫鬟多說幾句,更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小姐甚至還主動要請大少爺回來。
她想,這一定是老爺和大夫人在天上有保佑,如果小姐和大少爺這對夫妻能真正圓滿,就不負大夫人臨終所托了。
大夫人定也知小姐不願嫁大少爺,她的遺願沒人可托付,只好拜託她盡力幫忙。不想讓大夫人心頭有憾離世,她在大夫人病榻前發誓,大少奶奶和大少爺一天不能圓滿,她就一天不嫁人,會一直等到他們夫妻同心,她才會離開石家。
她可不是隨口說說,她絕對會實現對大夫人發的誓言,她原本已打定主意,倘若大少爺和小姐一直分居兩處,不成連理枝,那她就一直待在石家不離開,就當是未能完成大夫人所托,一輩子為奴贖罪。
她自小家境清寒,兄弟姐妹十來個,常常一天只吃一餐,大夫人知道她家困境,主動伸出援手,不但送米送菜讓他們有食物吃,還讓爹娘來石家工作,見她還有點小聰明,便讓她到府裡當丫鬟。
大夫人待她和家人極好,見她娘有一手好廚藝,便給了爹娘一筆錢,讓他們去做小生意,如今她爹娘和幾個哥哥們雖稱不上發達,但日子還過得去,至少不會再挨餓受凍。
現今她家人為了做生意舉家遷居外地,她堅持留下,自是感念大夫人對他們一家人的大恩大德,沒有大夫人相助,說不定他們一家人早就淪落街頭當乞丐了。
「早該這麼做。」何文珺走到桌旁,為自己倒杯茶喝。她是勞碌命,沒病讓她老躺著,她還躺不住呢。
啜了一口茶,她眼神黯下,不知這個石辛黝脆弱的心靈是否還有傷,畏縮著不願回來看她,不過她想,以他愛護燕靈犀和內心自責傷了她的愧疚,一聽她又病倒,不至於不回來探望。
昨晚,春菊把那晚所知的事告訴她,她這才明白石辛黝這麼憨厚好性子的一個人因何會勃然大怒,對燕靈犀動粗。
那天是大夫人的忌日,原本石辛翻;燕靈犀以及春菊都跟著在祠堂誦經,那日燕靈犀心事重重,似乎想開口跟石辛黝說些什麼,但礙於誦經儀式還未完成,她始終沒開口。
晚飯時間,燕靈犀推說疲累,不想吃先回房休息,春菊忙著收拾祠堂供品沒跟著,之後的細節也不清楚,只知道待她快收拾好時,突地聽見阿牛慌張的喊「大少奶奶掉入井裡了」。
她一驚,丟了手邊的東西飛快朝井邊跑去,半途就遇見石辛黝抱著已被救起\'全身濕漉漉陷入昏迷的燕靈犀朝房間飛奔,嘴裡一直大喊著「快去請大夫來」。
思及此,何文珺將手中空杯放回桌上,視線看向在門邊守候的春菊,瞧春菊急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雖然事發過程的中間細節春菊並未參與不甚清楚,但她說大夫來到前,她在房裡幫燕靈犀換掉濕透的衣服時,身上帶著酒味的石辛黝癱坐在地上,邊流淚邊喃喃自語說了一長串。
總結春菊所聽到的,大略做了一番揣測,這個燕靈犀極有可能是想在大夫人忌日後跟石辛黝攤牌,說她想結束夫妻關係,要跟石俊鑫在一起,話雖未說出口,但石辛翻肯定猜測到,才會在吃晚飯時一個人喝悶酒。
他喝了酒之後就回房要去找燕靈犀,先不管他想跟她離婚與否,他來到房前見房門關著,正想上前敲門,卻見到自己的弟弟從房裡走出。
親眼撞見這種難堪事,是男人都會大發雷霆,石辛勳大概意思到自己真火了,丟了丈夫的面子又怕自己會對燕靈犀動怒,是以氣沖沖地轉身就走。
燕靈犀一路追出,大概就在井邊,兩人有了拉扯,石辛黝力氣大,一把推開她,自己生氣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