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現在去,拖到明天就太失禮了。」她說。
「可是麻姑跟著大當家去屯溪,只有奴婢跟玉梅兩個跟著大奶奶去嗎?要不要多找兩個人陪著?」秀梅問。
她這才想到要麻姑去買一些繡線回來,因為顏色較為特別,怕店家弄錯,才要麻姑跟著相公出門,這會兒不在府裡。「你們兩個去就夠了。」
「是。」秀梅趕緊去把玉梅找來。
韻娘帶著兩名婢女,來到三房居住的養性堂,很快地被請進主人的寢房。
待她進門,就見寢房內除了李氏之外,還有個曾見過一面的邢玉蓉,以及她的貼身丫鬟,一張臉蛋哭得是梨花帶雨,像受到莫大委屈。
右腳腳踝上了藥的李氏就坐在几旁,像是見到救星,否則還真不曉得該怎麼應付玉蓉這個侄女提出的要求。「怎麼來了?」
「剛剛才聽說三嬸扭傷腳踝,就馬上過來。要不要緊?」韻娘一面說著,一面想著五房這個女兒來找李氏做什麼?是來哭訴的嗎?
邢玉蓉見她進門,連忙起身,然後掏出手絹拭淚,又趁沒人注意,狠狠瞪了韻娘一眼,都是他們夫妻的錯,害自己的嫁妝、首飾,還有剛做好的幾套襖裙都被拿走,只能穿一些舊衣,眼看出嫁的日子愈來愈近,心裡當然著急了。
李氏一臉笑咪咪。「都怪我走路不小心,踩空石階,才會扭傷,幸好沒有大礙,上過幾次藥就會沒事了。」
「那就好。」她在邢玉蓉方才坐的椅上落坐。
於是,兩個女人開始閒話家常,當娘的總是關心兒子工作情況,擔心他不能勝任,或吃不了苦,韻娘便將相公對邢阜永的誇讚告訴李氏,聽得她眉開眼笑,也放下心中的大石了。
邢玉蓉見她們聊得開心,便偷偷跟貼身丫鬟說了些什麼,那名丫鬟馬上悄悄離開寢房。
「打從進門到現在,我似乎還沒跟玉蓉堂妹好好聊過?」韻娘終於將話題拉到她身上。
「是啊,堂嫂。」邢玉蓉有意無意地在「堂嫂」稱呼上,多了幾分嘲諷意味。
韻娘自然是聽出來了,不過不以為忤,笑得更為嫣然。「方纔哭得那麼傷心,是誰讓你受委屈了?」
「當然是你那相公……」她一把火氣升了上來。
「我相公做了什麼?」韻娘故做無知地問。
見韻娘裝得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邢玉蓉火氣更大。「他把我的嫁妝、首飾和衣裳全都拿走,要我怎麼出嫁?是想讓我被婆家的人看不起嗎?我爹欠下的一萬兩賭債,難道邢家就真的還不出來嗎?」
「這次是一萬兩,下次呢?邢家的當鋪營收再好,也是要養一大家子的人,還有那些真正有在做事的夥計,不是為了還你爹的賭債。」對付邢家的人,要是太過客氣,只會讓他們以為好欺負,得要挑明了說。
「既然你是他的女兒,總不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當然要負起一部分責任。」
邢玉蓉說得咬牙切齒。「我看是你們夫妻倆想要私吞邢家的財產。」
「我相信帳目上記得一清二楚,玉蓉堂妹大可以去查,不過,也要你看得懂才行。」韻娘意在試探,心想依她驕縱的性子,大概也沒有耐性去學看帳本,只怕連大字也認不得幾個。
一旁的李氏差點笑出來。
這下可把邢玉蓉氣得臉都扭曲了。「你……」
還真讓她猜中了!韻娘眼底沒有笑意。「下回你爹要是又跑去賭了,我會跟相公說不要再拿你們的東西來抵,就讓賭坊的人把他斷手斷腳,省得連累大家,把其他人都拖下水。」
「你這女人根本是蛇蠍心腸!」邢玉蓉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沒錯!玉蓉堂妹終於看出來了。」韻娘就是要讓邢家的人都知道,別想佔她便宜。「心腸太好只會讓人爬到頭頂上,當然要壞一點,才不會被人吃定了,你說是不是?」
李氏連忙打圓場。「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
「誰跟她是一家人?」邢玉蓉呸了一聲。「誰不知道她嫁給一個孽種,虧得她還能沾沾自喜,自以為是當家主母了——」
啪!的一聲,韻娘一個箭步上前,直接賞她一記耳光,立刻出現五指印。
「你最好記住,我的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再敢用那兩個字罵他,只要說一次,我就打你一次。」韻娘魄力十足地威脅。
邢玉蓉一手捂著面頰,先是不敢置信,接著眼中淚花亂轉,最後嗚咽一聲,然後奪門而出。
「這麼做好嗎?」李氏擔心地問。
她坐下來啜了口茶。「忍氣吞聲只會更讓人瞧不起,她可以侮辱我,但只要侮辱到我相公,就不能輕饒。」
「阜康能娶到你,真是太好了。」他們夫妻一直在等的就是她,希望她的出現,能帶給那個孩子快樂和幸福。
韻娘衷心感謝。「相公的身邊還有你們,是他的福氣。」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
又聊了一會兒,韻娘才起身告辭,帶著兩名婢女踏出寢房。
「大奶奶那一巴掌打得太好了!」秀梅激動地說。
玉梅點頭如搗蒜。「一巴掌還不夠,應該多打幾下!」
「有達到警告的目的就夠了,不然打人,我的手也是會痛的,想一想還真是划不來。」韻娘笑說。
兩名婢女受教了。
當她們踏出養性堂,瞥見邢玉蓉正跟一名男子說話,韻娘悄聲問了婢女,才知是大房的次子邢阜塘,由於對邢阜翰的印象太過惡劣,既是同胞所生的兄弟,又能好到哪裡去,讓她更懶得應付邢阜塘,但為了避嫌,韻娘決定繞路走。
「她出來了。」邢玉蓉讓丫鬟偷偷去把邢阜塘請來,無非是想要利用這個堂哥,好讓那個女人背上不守婦道的罪名,被丈夫給休了,才能消自己的心頭之恨。
「你不是喜歡她嗎?這可是個大好機會,要是錯過了,下次不知要等多久……」
邢阜塘不像兄長那麼明目張膽,總是有所顧忌。「還以為找我來有什麼急事,她身邊還跟著兩個婢女,想接近她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