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你沒那個膽量!」她不禁譏笑這個堂兄沒用。
他不禁又看向韻娘,似乎打算往另一條路走,再也情不自禁地追上去。
邢玉蓉馬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等著看好戲。
待邢阜塘趕上韻娘主僕,秀梅和玉梅馬上擋在主子面前,一臉提防。「阜塘少爺找咱們大奶奶有事嗎?」
「我……」他的目光越過兩名婢女,望向站在她們身後的韻娘,原以為會看到一張含蓄地低垂眸光、不敢望向自己的柔媚俏顏,結果正好相反,她不但敢直視著他,眼底還有著三分鄙視、三分冷淡以及四分不齒,彷彿看出自己在打什麼主意,不禁感到羞慚,想說的話全都堵在喉嚨。
韻娘瞧見他眼底的遲疑,明白邢阜塘看懂了。「走吧!」
「是。」秀梅和玉梅跟上去。
就這樣,邢阜塘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們離去。
「怎麼就讓她走了?」邢玉蓉氣惱地走了過來。
他只能搖了搖頭,轉身返回善慶堂。
留下來的邢玉蓉則氣得直跳腳,臉頰上的火辣刺痛不斷提醒她,從小到大,沒人打過自己,這個仇是結定了!
第9章(2)
到了五月底,邢阜康決定去巡視徽州六個縣的當鋪,這幾間當鋪可以說是最老最久,也是邢家當鋪的基礎,因為都是些老夥計,他向來放心,也很少去管,不過確實該去看看了。
「韻娘……」在臨行之前,他看著妻子,恨不得帶她一塊走。
韻娘綻開最美的笑靨。「我也不是軟柿子,相公就別為我擔心了,倒是出門在外,不管是吃還是住,要多留點神,千萬保重身子。」
「我知道。」邢阜康如今最渴望的便是與她白頭偕老,可不想讓妻子太早成為寡婦,就是死了也不會甘心。
她也就不再多說。「相公早去早回。」
「最多一個月就回來。」他摟緊韻娘說。
夫妻倆離情依依,一路送到南邊角門,直到馬車都走遠了,韻娘才紅著眼眶回到飛觴堂。
「老吳!」她喚著門房。
老吳躬著身問:「大奶奶有何吩咐?」
「大當家不在這段日子,就算是白天,也把院門關著,等有人敲門再開,不用從早到晚盯著,那有多累人。」韻娘囑咐道。
「是。」老吳笑著回道。
「還有……麻姑,去把廚子叫來!」她又說。
麻姑銜命去找人了。
於是,韻娘找了張美人靠坐著,托著玉腮,透過天井,看著朵朵白雲飄過,直到腳步聲傳來,才將目光收回。
「見過大奶奶。」一臉忠厚的張廚子緊張地哈著腰,以為犯了錯,或是菜煮得不好,才會被主子召見。
她柔柔一笑,緩和對方的情緒。「找你來只是想要問問這座院子裡所有吃的東西,是從大廚房那邊發下來的嗎?」
張廚子用力搖頭。「回大奶奶,並不是,飛觴堂所吃的食物,一向是另外叫販子送來的,和大廚房沒有關係,這也是大當家的意思,雖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還是各吃各的。」
「那麼以後也同樣照這個方式。」相公多半也怕被下毒,幸好邢家人還沒有喪盡天良到那個地步,否則他們也無緣成為夫妻。
「是。」張廚子鬆了口氣,然後下去了。
麻姑不解地問:「大奶奶怎麼突然問起廚房的事了?」
「我是擔心明的不成,有人打算來暗的。」見麻姑還是不懂,韻娘不得不舉個例子。
「記得小時候,嫡兄嫡姐只要心血來潮,總會想些花樣來整我,最常做的就是在飯菜裡放進幾隻蟲子,要不就是故意讓我吃餿掉的食物,次數多到不得不自己下廚,或寧可餓肚子,也不吃別人送來的。」
「他們真是太可惡了!」麻姑為她抱屈。
韻娘輕笑一聲。「也多虧了他們,讓我看見人性的醜陋面,不然還真會傻乎乎的,學不會該如何保護自己。」不過周家兄妹那一套不過是整人的小把戲,邢家的人就不同了,要真的想玩,可是會死人的。
「奴婢也會提醒其他人注意,別讓人在吃的裡頭混進什麼。」麻姑一點就通。
於是,飛觴堂關起門來,過他們的平靜日子,不過韻娘還是三不五時要玉梅和秀梅出去走一走,和府裡其他的奴才、丫鬟套套關係,聊上幾句,也好瞭解一下其他幾房的動靜。
過了約莫半個月,邢家大院似乎暗潮洶湧,有什麼在醞釀當中。
「……奴婢聽說大老爺最近幾個晚上,常跟四老爺和五老爺他們一起喝酒談事情。」秀梅把打聽到的事說出來。
她輕攢眉心。「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
玉梅接下去說:「因為四老爺和五老爺是老太爺再娶的續絃生的,說難聽一點,大老爺一向不把他們當做親兄弟看待,這可是在大房那兒當差的奴才親口說的,現在突然走得近,還真有些不尋常。」
「而且三個人不知道在談些什麼,都把下人屏退,不讓別人聽到。」換秀梅神秘兮兮地說道。
韻娘沉吟一下。「三房老爺也有去嗎?」如果有的話,或許可以打聽到什麼。
「沒有,他們並沒有找三老爺。」玉梅回道。「二老爺就算了,就是獨缺了三老爺,才更令人奇怪。」
「有這種事?」韻娘也覺得不對勁,莫非真的在密謀些什麼?「再跟其他人打聽看看,不過別做得太明顯。」
秀梅和玉梅點了點頭,她們知道該怎麼做。
會是什麼事呢?
她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好事,光是最近相公和大房以及五房槓上,當然要想辦法報復,問題是要先查出他們的計劃,才好事先防範。
於是,又過了幾天,終於打聽到消息了。
「你是說其他房的老爺打算分家?」韻娘倒沒想到還有這一招。
玉梅用力點頭。「只要大老爺和四老爺、五老爺他們都同意,再請出家族裡的幾位長輩出面作主,就能逼大當家把當鋪的房契、錢庫的鑰匙交出來,這麼一來,便可以把他趕出邢家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