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清風拂面之夫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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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雲景琛把頭撇開來,不想再多看一眼,要不是老天爺已經懲罰她了,難保他不會做出弒親的舉動。

  「先把八姑關起來,派人好好看著。」他又叮囑管事。

  管事馬上找來兩個婢女,將八姑帶走了。

  沒有任何抵抗,或為自己辯駁,八姑面無表情地跟著她們走了。

  就在一個時辰後,八姑多半知道自己死罪難逃,與其死在別人手中,還不如自我了斷,於是趁著負責看守的婢女沒有防備,把簪子刺進心窩,就這麼死在血泊當中,結束一生。

  真相大白之後,留下的是深深的懊悔。

  當天稍晚,雲景琛獨自一人走進那扇不再上鎖的小門,站在那口水井前,彎下膝蓋,跪倒在地。

  「娘,孩兒錯了……孩兒自始至終都不相信您是清白的,這麼多年來,始終認定您是因為做出了醜事,羞於見人,才會投井,孩兒的愚蠢和無知,讓您含冤至今……還請娘原諒……」

  他若堅信母親的清白,早就察覺事有蹊蹺,可是卻固執地不肯正視,只會一味怨恨,枉為人子,簡直不孝。

  「請原諒孩兒……」雲景琛滿臉悔恨地喃道。

  而在小門外頭,芝恩紅著眼眶,默默地陪伴著他,並沒有進去打擾。

  「二哥在裡頭……」亭玉見二嫂躲在門邊,也學她偷看。

  芝恩頷了下螓首。「你二哥很難過……亭玉進去安慰他好不好?」

  「二哥難過……」她口中低喃著,雙腳有自己意識般,走進小門,來到雲景琛身邊,跟著跪下。

  「亭玉……」見到小妹,雲景琛濕紅雙眼。

  「二哥沒有保護好你,那天晚上要是住在肅雍堂,沒把你一個人丟下,一定可以來得及找人救娘,也不會害你驚嚇過度,生了瘋病……都是二哥的錯……」

  亭玉模仿二哥平常的動作,摸了摸他的頭。「二哥不要難過,壞人抓起來了,不怕不怕……」

  「八姑已經死了,不會再有人受害,娘和大嫂的冤屈得以昭雪,相信她們地下有知,也都能夠瞑目了。」他衷心地說。

  她聽得似懂非懂,不過見二哥有了笑意,也跟著傻笑。

  既然已經證明母親是清白的,雲景琛當務之急便是將她的牌位迎進雲家祠堂,誰也沒有資格再說她不是雲家的媳婦兒。

  而能夠還雲景琛的母親一個清白,雲家的長輩們自然開心不已,不過對於當年她是被太夫人給推下井一事,還是意圖掩蓋,只因為太夫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崇高,更受到徽州百姓的讚揚,不容玷污。

  見伯公、堂叔他們為了保護一塊貞節牌坊,個個拚死拚活的,甚至不惜跟自己下跪,就是求他別毀了雲家的名聲,讓雲景琛只覺得可笑透頂,名聲究竟是什麼?說穿了不過是為了面子。

  最後,雲景琛答應以「母親為了證明自身的清白,才會以死明志」的理由,讓她的牌位可以順利進入祠堂,不過又提出一個交換條件,那就是在族譜上載明大嫂是遭府裡的婢女毒害,並非殉節,以正視聽,幾位長輩私下研議再研議,硬是拖了半個多月,總算勉為其難地同意這個要求。

  第10章(2)

  八月中,天氣轉涼。

  這天下午,雲景琛把侄子叫到二樓書房,聽到敲門聲便說:「進來!」

  謙兒跨進書房,見二嬸也在座,察覺到兩位長輩的態度相當慎重其事,再加上最近府裡的氣氛怪怪的,奴僕私下的耳語,這個年紀的孩子又最為敏感,不禁有些不安。

  「見過二叔、二嬸。」

  「二叔找你過來,是想告訴你,有關你娘的事。」他從書案後頭走出來,嚴肅地看著侄子。

  「二叔,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阿保他們在背地裡說是被人害死,可是問他是誰,又都推說不知道……」謙兒真的被搞糊塗了,急急地問。

  「想來問二叔,又怕二叔會生氣……你們不要當我是小孩子,都不肯跟我說實話……」說著、說著,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雲景琛看著侄子哭泣的臉蛋,他曾經猶豫過要不要告訴他這殘忍的事實,但是不說出來,便會跟自己一樣,被謊言所蒙蔽,造成永難抹滅的傷害。

  「二叔之所以叫你過來,就是要告訴你,你娘確實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是被誰害死的?」他一面嗚咽、一面問道。

  他省去一些曲折,盡可能用侄子可以理解的方式說明。

  「兇手是八姑,她擔心你娘以後想要改嫁,到時有損雲家的名聲,才會下毒,好讓別人以為她是為了你爹殉節,將來就能跟你曾祖母一樣得到皇帝御賜的貞節牌坊。」

  「就為了雲家的名聲害死我娘,真是太可惡了……」謙兒又哭、又罵。「貞節牌坊有什麼用?我要我娘活著……」

  「八姑自以為忠心耿耿,其實錯得離譜。」同樣都是對雲家忠心,和瑞珠的作法卻是截然不同,雲景琛只能搖頭。

  見謙兒哭得臉上全是眼淚、鼻涕,芝恩便蹲下來,用絹帕為他擦拭。「現在你明白了,你娘並不是故意要丟下你,也不是不要你,不要再誤會她了。」

  聞言,他放聲大哭。「娘……娘……」

  娘是愛他的,並沒有為了殉節,就狠心丟下他不管,受傷的幼小心靈,終於得到大大的慰藉。

  過了片刻,當阿保帶著抽抽噎噎的小主子回去,芝恩見相公似乎有些擔憂,不禁安慰地說:「雖然謙兒還小,但是他比咱們想像的還要堅強。」

  「若不是你跟我說,我還不知道他心裡一直怨著大嫂,以為大嫂不愛他,才會丟下他,選擇為大哥殉節。」雲景琛自我檢討。「過去的我實在太自以為是,也太過盲目了,居然沒有早一點看出來,也不肯聽他說話,以為照顧他就是關心了,說來真是慚愧。」

  芝恩握住他的手。「那是因為相公同樣受了很重的傷,傷口太深,才會讓你忽略了別人的痛苦。」就因為體會過那種滋味,才能夠理解這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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