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腦海裡浮現在赤巖谷時,他因為發燒臥床,她徹夜守在床邊的情景。
他的心驀地一緊,莫名激動。
他以為自己將她拐回京城是因為私心,但那只是他多餘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只是不想承認自己戀上她,所以才找了各種理由跟借口。
「欸,你怎麼來了?」突然,崔迎喜發現了他。
他收回自己看得有點出神的視線,正經八百地說:「就知道你在這裡。」
「你不是老說身為侍醫的我不太盡責,都沒認真照顧你的身體嗎?」她閒閒的說道。
「你很認真嗎?」他走向案前。
「看這疊書也知道我多認真了。」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呵欠。
見她略有疲態,戚仰寧有點不捨。「累了就休息吧。」
她一臉驚訝,「天要下紅雨了,你居然這麼溫柔?」
真是不識相的丫頭,他可是關心她,她居然損他?想反擊,但一時不知說什麼,不禁滿臉漲紅。
「對了,」崔迎喜睜大一雙圓滾滾、亮晶晶的大眼看著他,「謝謝你。」
他疑惑的看著她。「你向我道謝?」
「嗯。」她點頭,「早該跟你道謝了,可是一直沒說,心裡過意不去。」
「謝我什麼?」
「謝謝你那天為我解圍。」
「喔。」其實,他今兒個也是為了這事來找她。
外頭關於她的傳言甚囂塵上,他是不在意,但她是個姑娘家,他很是擔心,也氣惱自己當時未經思考就信口雌黃。
她性子大剌剌地,他實在看不出她為此事苦惱,不過,不管是否造成傷害,此刻他心裡已有定見。
「我總不能眼見范鑫把你罵個狗血淋頭吧?」
「其實我是不太在意啦。」她老實的說。
聞言,他一臉嚴肅地道:「怎麼能不在意?你可是個黃花大閨女。」
「我心安理得,一點都不擔心。」她話鋒一轉,「倒是你,你根本沒有義務幫我。」
「義務是什麼?」
「義務就是不想做,但還是得做的事情。」她說。
他忖了一下,「那因為想做而去做的是什麼?」
「是……」她認真的想了想,一派天真地說:「無悔吧。」
「喔。」他挑挑眉,一臉興味的睇著她,「那就當我是無悔吧。」
「欸?」她一愣。她沒聽錯吧?他現在是在跟她告白嗎?
不不不,不會的,他的眼睛一直長在頭頂上,怎麼看得見她?
她乾笑兩聲,「哈哈,你別捉弄我。」
「誰說我在捉弄你?」他一臉正經八百。
他那過分認真的表情及態度,讓她心跳得飛快,胸口好像有什麼在蠢動,有種熱熱的感覺。
「你……反正我很感謝你。」她強自鎮定,「你為了替我解園而撒了那個謊,如今整個京城都在傳這件事,我是真的很過意不去。」
「唔……」他沉吟須臾,「因為是個謊言,所以你覺得過意不去嗎?」
「嗯。」她點頭。
「那太簡單了。」他勾唇一笑,凝視著她,「就讓謊言成真吧。」
「欸?」她呆住,一時沒意會過來。
「怎麼,你不願意?」他眉頭一擰,感到挫折,「我可是安國侯,難道配不上你嗎?」
他這些話讓她更震驚了,不由自主的張大嘴巴,「你在跟我示愛嗎?」
「不是。」他霸道的說:「我是說,我准你當我的女人。」
「蛤?」
「外面不是這樣傳的嗎?說你是我的外室。」他說。
「我才不……」她突然腦子發麻,胃一陣翻攪。
他准她當他的女人?吼!這話聽起來太沙文了,可為什麼她卻有一種甜甜的感覺?看著他,她就想起這幾個月來所發生的事——
在赤巖谷時,即使知道她每天都在整他,仍在危急關頭冒著生命危險解救她及羊咩咩。
雖說是要她報恩,所以命她隨他返回京城,但來到京城後,他反而幫她開了一家寵物坊,圓了她的夢。
她認為他只不過是為了商業利益而幫她開店並留下她,可周子齊卻說那是因為她特別。
他們明明不對盤,他卻在眾人面前為了替她解圍而說他們是一對。
這麼一想,他確實做了很多不尋常的事。難道他真的對她……那她呢?她對他是什麼感覺?
她明明討厭他的高傲自大,歧視女性,可卻十分在意他身上的餘毒,擔心他死於非命.,當她安慰溫落香,言明自己絕不是戚仰寧的菜時,胸口偏偏一陣抽緊。
她為他順利拉攏到賈不二,照理說也還了他的人情,她為什麼還不走?
「喂!」見她發怔,戚仰寧喊了一聲,「你在發什麼愣?」
「我……」迎上他的黑眸,她突然覺得害羞。
雖然她想保持鎮定,假裝若無其事,可臉一直發燙,恐怕隱藏不了她的心事。
「你臉好紅。」戚仰寧凝睇著她的臉龐,想也不想的伸手輕觸她的臉頰。
只那麼輕輕一碰,她像是觸電般跳起。
「啊!」她退後了兩步,滿臉通紅。
她的反應讓他有點惱,「京裡有多少姑娘希望我碰她們,你那是什麼反應!」
「我、我不想做你的女人。」
他是身份尊貴的王侯——雖然她不認為貴族有什麼了不起,但事實上,他的身份地位確實不一般。
而她呢,她不過是個平凡的民間女子,既無身家也沒背景,就算他們真的兩情相悅,她也只能是個侍妾,身為安國侯的他最終會接受皇帝的安排,娶某某大臣或將軍之女為正室。
還有溫落香,不管他對她有沒有愛,溫落香對他,往情深,而且還是他父親生前非常照顧的遠親,因為戀慕他,甚至不願出嫁,她想他早晚也會將溫落香納為側室。
想到自己至少要跟兩個女人共有一個男人,她就難以接受。
「你說什麼?」戚仰寧簡直不敢相信她會拒絕。「為什麼不要?」
「因為你會有三妻四妾。」
「哪個男人不……」
「我不要,我不行。」她打斷他,「我寧可一個人也不要三個人,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