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兒滿眼感激的看著護在身前的主子,她知道主子是想保住她的命,也知道自己是遭人陷害,而這一切恐怕都是王妃所指使,王妃怕是想殺她這隻雞,來警告主子,此刻她的生死只在王妃一念之間。
「知夏,我知你心腸好,但這惡奴委實頑劣不堪,不能輕縱,若是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只會害了你。」陳氏擺出一副完全是為她好的模樣說道。
容知夏依舊神色堅定的護在菊兒身前。「是知夏沒教好下人,才令母妃被燙傷,知夏願代她領受責罰。」
先前她便察覺茶盞並不熱,裡頭的茶湯怕是一點都不燙,就算潑在身上也絕不會燙傷人,但這事被王妃拿來緊咬著不放,茶湯又一點都不剩,眼下她毫無辦法,只希望用自己受點皮肉傷,來換取菊兒一命,她相信王妃還不至於膽大妄為到真殺了她這個世子妃。
「不是我非要殺這刁奴不可,你要知道這偌大的王府哪能沒規沒矩,犯了錯的下人要是都不懲治,豈不都要翻了天嗎?」陳氏仍是端著和善的語氣對容知夏這麼說,彷彿她命人杖斃菊兒全是不得已。
此刻在屋裡透過窗子看著小園子裡情形的墨瑞,臉上露出興奮快意的笑。醜八怪,看你還能怎麼橫?
容知夏放低姿態繼續求情,「菊兒不是有意,她罪不至死,杖斃這處罰太重了,請母妃念在她打小服侍我,沒功勞也有苦勞,請您大人大量,網開一面從輕發落,回去後我定好好管教她,不讓她再犯就是。」
「算了,今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饒她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看她是用哪只手撞了你,就剁了她那隻手,以示薄懲吧。」陳氏擺擺手,寬宏大量的道。
剁手這還叫薄懲?容知夏強忍著恚怒,伸出左手,直視著她的眼說道:「先前是我這手沒端好茶盞,才會讓茶汁潑向您,既然您執意要罰,不如就請您剁了我這手吧。」
聞言,陳氏勃然大怒。「我為你已輕饒了這刁奴,你竟還不知好歹,你真當我不敢罰你嗎?」
容知夏毫無畏懼的迎向她的嗔怒。「知夏沒這麼想。」她要是不敢,就不會設下這局,來設計她和菊兒了。
「好,好,這是你自個兒討罰的,可怨不了我,來人……」陳氏張口要叫人,她是不至於真砍了她的手,只想趁此重打她一頓,要讓她牢牢記住,奉王府是誰在當家作主。
就在這時,有人出聲喊道:「慢著——」
「瀾兒,你怎麼會來這兒?」看見墨瀾,陳氏很意外,她先前得知他不在府裡,才會布下這局想收拾容知夏。
他俊美的臉上噙著抹笑,答道:「孩兒方才回來時,聽聞母妃邀世子妃和玉姨娘過來賞花飲茶,我一時興起,便也想來討杯茶喝。」
他瞟了眼神色緊繃的容知夏和跪在地上的菊兒,問道:「這是怎麼了,惹得母妃生這麼大氣?」
陳氏使了個眼神,示意陳嬤嬤來說。
陳嬤嬤會意的馬上說道:「世子,事情是這樣的。王妃見今兒花開得甚好,好意邀請世子妃前來賞花飲茶,哪裡曉得那頑劣的刁奴,竟衝撞世子妃,令世子妃手裡那杯剛沏好的熱茶潑向了王妃,燙傷了王妃的手,王妃想懲治這刁奴,怎知世子妃竟護著這惡奴,寧願代她受罰。」
墨瀾聽完後,看向容知夏。「是這樣嗎?」
容知夏僅道:「母妃要砍了菊兒的手,她服侍我這麼多年,我不忍心讓她受這罪。」
他回頭吩咐身後的隨從,「把你的佩刀給我。」
隨從沒有多問一句,遵命的解下腰間的佩刀遞給他。
陳氏神色驚疑不定的問,「瀾兒,你拿刀做什麼?」
他勾唇笑道:「母妃勿驚,既然世子妃的丫頭莽撞,害得您燙傷了手,我自會給您一個交代。」說完,他抽出刀,朝自個兒的手背劃去一刀,登時血流如注。
這一驟變,驚得那些下人一時間都傻住了,就連陳氏都愣了愣,當下反應不過來。
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的玉荷,神色陰晴不定,她沒有想到墨瀾竟會不惜割傷自己來為容知夏解圍,心頭霎時湧起一股又妒又恨的情緒。
容知夏心裡的驚訝不比玉荷少,看見他手上那道又深又長的傷口,頓時心口一緊,她沒有想到他竟會為她這麼做。
她神色複雜的看他一眼,拿出手絹走過去,默默的替他包紮。
墨瀾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後,抬眸望向陳氏,俊美的臉上笑吟吟的,彷彿受傷的人不是他。「母妃燙傷了手,我用這些血來替這丫頭受罰,母妃可滿意?」
他一雙利眸透出的森寒之色,看得陳氏心下一顫,須臾,她收斂心神,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今次看在你的分上,就暫且饒過這刁奴,你快下去敷藥吧。世子身子貴重,以後別再這麼魯莽自傷。」
「多謝母妃。知夏,咱們走吧。」墨瀾躬身朝陳氏行了個禮,便牽起容知夏的手離去。
曉竹也趕緊扶起菊兒,跟在兩人後頭。
回到寢屋,容知夏為他手背上的傷仔細上好藥、重新包紮後,凝視著他道:「方纔多謝你。」她知道他若沒有及時趕到,使出苦肉計自傷,今日她怕是不好脫身了。
「你我夫妻,何須言謝。」墨瀾握住她的手,淺褐色的狹長雙眸蕩過一抹柔色。這次的苦肉計不只是做給陳氏看,也為了要給她看,他想藉此向她證明,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望著他包紮妥當的手,她忍住沒再縮回手,此刻她心裡酸的甜的苦的澀的百般滋味全都混雜糾葛在一塊,讓她心緒紊亂,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他也沒再逼她,她肯這般柔順地讓他握著手已是進步,不能一次強求太多。他扶她在他身側坐下,沉吟了會兒啟口道:「你把先前在王妃那裡的經過詳細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