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記得二爺對我道歉,還說你惦記我……那是真的嗎?」她疑怯的問。
他臉一板,正色道:「我沒說過那些話,你恐怕真是燒糊塗了。」
他起身將小虎抱下床。「我去幫你煎藥,你歇著吧。」話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趙慕真怔愣了好一會兒。
是她燒糊塗了?也對,他怎麼可能對她說那些話呢?話說回來,到底是什麼事改變了他,教他又將她帶回別院?
不過,那些事都不再重要了。因為,她已經回到他身邊了。
第二天一早,趙慕真開始做著她先前每天在別院裡的活兒。
傅天抒一發現,立刻將她小訓了一頓,然後命令她回床上躺著。
她哭笑不得,但礙於他的堅持,她只好照做,其實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多了,一定是因為她回到了她想待著的地方吧?
稍晚,傅天抒到鋪子裡去,她偷偷起身並來到主屋。
「哎呀,慕真,你怎麼下床了?」張媽一見她,便拉著她細細端詳,「瞧你,整個瘦了一圈呢。」
傅天抒將趙慕真帶回別院的事早在主屋傳開,大家知道她回來了,都十分高興。
「我跟秋桂一直想去看你,可是又不敢隨意去叨擾二少爺,所以……」張媽臉上儘是歉意,「丫頭,你不會怪張媽吧?」
她用力搖搖頭,「我知道張媽跟秋桂姊的心意。」
張媽一笑,「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夫人也很高興呢。」
張媽話才說完,就看見張儷迎面而來,她蹙眉一笑,悄聲說:「說曹操,曹操到呢。」
趙慕真微怔,旋即意會過來,轉過身,看見正走來的張儷,她立刻欠身一福,「夫人。」
張儷眼神溫柔的注視著她,柔聲道:「慕真,怎麼不在別院歇著呢?」
「回夫人的話,我想去買點東西給二爺備膳。」
聞言,張儷跟張媽都一愣。
「傻孩子,你病了那麼久,身子還虛著呢。」張儷蹙眉笑歎,「別急著要做什麼,先把身子養好吧。」
她搖搖頭,「我已經休息太久,再這麼下去,我要犯懶了。」
張儷聽了,掩嘴輕笑,「瞧你,真有副勞碌骨頭呢!」她輕輕的執起慕真的手,笑盈盈的注視著她。「真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天抒的心意,不過我很高興他最終把你給帶回來了。」
迎上張儷溫暖又溫柔的眸子,趙慕真胸口一暖。「夫人……」
「孩子,」張儷輕撫著她的臉頰,「天抒以後就勞煩你照顧了。」
「不,被照顧的其實是我……」她不好意思地道:「這兩天都是二爺親自幫我煎藥,我實在是很慚愧。」
「慚愧?」張儷微微蹙眉,滿臉不解。
她認真且嚴肅地說:「二爺是主子,我是奴婢,天底下哪有主子伺候奴婢的道理?」
聞言,張儷跟張媽相視而笑,趙慕真不懂她們為何而笑,面露疑惑。
「慕真,」張儷以愛憐的眼神凝視著她,「就別管什麼主僕了,有個能跟你相互照應的人,不也很好嗎?」
「夫人說得是。」張媽附和一句,與張儷交換著饒富深意的眼神。
看她們兩人眉來眼去,又說些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慕真滿臉疑惑,正想問,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真把你帶回來了?」剛從外頭回來的傅耀祖遠遠便看見趙慕真的身影,人還沒走近,已等不及說話。
張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
「耀祖,你總算知道要回來了?」
「娘,孩兒才回來,您別急著訓人……」他一臉無謂的走了過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趙慕真。
趙慕真雖然不喜歡他,但他畢竟是傅家大少爺,更是張儷的親兒,她既不能視而不見,更不能不盡禮數。
「大少爺。」她一欠,小小聲的叫喚。
「我聽說天抒到李府把你帶回來,還以為是謬傳,沒想到是真的……」他打量著她,唇角勾起一抹狎笑,「看來你是真的把他伺候得服服貼貼,教他難以割捨呢。」
張儷眉心一擰,「耀祖,你在胡說什麼?」
「娘,天抒把她送走,是衝著我來的吧?」傅耀祖冷笑,「他認為我會對他的女人下手,所以才速速將她送到李府不是嗎?哼!他當我是什麼人?」
「夠了,」張儷眼底滿是無奈,「別再說了。」
「娘,他這是侮辱我。」他不肯住口,繼續道:「他不只侮辱我,還侮辱您跟爹,我可是您們的兒子啊!」
「你跟天抒,都是我們的兒子。」張儷語氣堅定。
「我才是娘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兒子,至於他……」他語帶輕蔑,「誰知道他是哪來的野種?」
「住口,不准你說那種話!」張儷被他氣得有點火氣了。
「我哪裡說錯了?」母親越是維護傅天抒,傅耀祖越是失控,「說不定他爹是逃亡的江洋大盜,他娘是水性楊花的窯姊兒呢!」
張儷臉色驟變,「還不住口?!」
見總是溫柔相勸的母親難得露出怒容,傅耀祖陡地噤聲。
張儷氣惱的瞪視著兒子,憤怒又難過,「耀祖,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一直以來,天抒當你是兄長,對你處處忍讓、低聲下氣,你為什麼不能敞開心胸接受跟你沒有血緣的他?」
「那是因為爹娘偏心。」傅耀祖惱恨不已,「我才是您們的親兒,可您們總是誇他好。」
「他是好,但不是因為他天資聰穎,而是他努力上進,自律自制,可你呢?」
「我……」
「你一天到晚惹是生非,耽溺聲色,不求進取也不知反省,你可知道爹娘看著有多心痛?」張儷自知有點激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著緩和情緒。
傅耀祖雖不再頂嘴或為自己辯駁,卻仍是一臉不滿。
張儷知道他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更甭提反躬自省了,養子不孝父之過,教子不嚴,其實是母之惰。
古有名訓——慈母多敗兒,這都怪她,她慣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