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信什麼都不要便不會失去的他,驚覺到自己第一次想要而害怕,這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慌了,他抽回手,以平靜得近乎淡漠的表情掩飾他的心慌意亂。
「沒事就好。」他將藥罐蓋上,遞到她手裡,「留著吧。」語罷,慌張地轉身離開。
午後,趙慕真因為別院沒事可做,於是主動到主屋幫張媽的忙。
來到主屋大廳,見張媽正在擦拭桌椅,她立刻問道:「張媽,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哎呀,你來得正好。」見到她,張媽綻開笑顏,「那個地方得拿凳子踩才能擦得到,張媽腳不好,你幫我行嗎?」
「好。」她毫無猶豫,立刻擰好抹布,搬了張凳子爬上去,正擦著,忽聽外頭傳來聲音——
「人都跑哪裡去了?本少爺口渴腿酸,居然連個人都……」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停下腳步,兩隻眼睛直盯著趙慕真,「你是誰?怎麼從沒見過你?」
她轉頭看著陌生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少爺,」張媽見狀,立刻趨前解釋,「她……她是慕真。」
趙慕真微愣,大少爺?莫非他就是張媽口中那個不事生產又老愛欺負二爺的傅耀祖?
知道他便是傅耀祖,她下意識露出了充滿敵意的表情。
「慕真?」傅耀祖眼睛陡地睜大,「是新來的丫鬟?」
他眼底閃動異彩,驚艷又興奮的盯著她,「呵,傅家總算有個像樣的丫鬟了。」
說罷,伸手想摸她一把,趙慕真本能拿抹布朝他伸過來的手一甩。
沒料到她的舉動,傅耀祖先是面露怒色,但旋即又咧嘴一笑,「有趣,真有趣,本少爺就喜歡你這種悶騷的。」他伸手拉住她,將她從凳子上扯了下來。
「大少爺!」張媽想攔住他,「慕真不是主屋的丫鬟,她是二少爺從長慶城帶回來的……」
一聽見「二少爺」三個字,傅耀祖臉色驟變。
「那小子從長慶城帶回來的?」他冷哼一記,語帶輕蔑,「怎麼?他也終於開竅,想當個男人了?」
張媽知道他暗指什麼,立刻解釋,「不是的,慕真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二少爺不忍她流離失所,所以把她帶回來,她是別院的人,是二少爺的人。」
張媽這麼一說,傅耀祖更像是被踩到痛處般,整個人暴跳如雷。「別院是傅家的,不是那小子的!這丫頭也不是他的人,是我傅家的人!」
「大少爺,你先別生氣,我只是……」
「你這老婆子給我閉嘴!」他指著張媽,兇惡的打斷她,「那小子是吃傅家的米,喝傅家的水長大的,他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傅家的,包括這個丫頭!」
他一把將張媽推開,攫住了趙慕真的手臂。「本少爺喜歡這丫頭,就要她來伺候我!」他用力的扯著奮力掙扎的趙慕真,想將她帶走。
突然,一記細柔卻又憤怒的聲音傳來——「快把她放了!」
傅夫人張儷快步走了過來,神情懊惱的瞪視著大兒子,她已經站在廊下一會兒了,兒子的離譜行徑全進了她眼裡。
「真是不成體統,還不趕快放了慕真?」張儷語氣嚴厲地喝斥。
傅耀祖雖霸道狂妄慣了,但對掌握著傅家所有資產的雙親還是有所顧忌,畢竟當他在外頭欠了債或是闖了禍,唯一對他伸出援手的就是爹娘。
他悻悻然的鬆開手,「娘,我只是跟她鬧著玩。」
「一回來就惹事,」張儷眉心一鎖,既氣憤又無奈,「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一臉討好的看著張儷,「娘,不過是個丫頭,您何必……」
「就算她只是個丫頭,也不許你胡來,你當這兒是百花樓嗎?」兒子在外面的那些混賬事她一清二楚,無奈卻管不了他。
「娘……」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成家也就罷了,至少學學天抒,把心思放在咱們傅家的家業上……」
聽母親又拿自己跟傅天抒比較,傅耀祖立刻垮下臉,表情憤憤不平。
「娘,我才是您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呀!」
「就因為這樣,娘才更希望你能成器成材,別讓外人看笑話。」張儷苦口婆心的勸著,「別成天跟那些豬朋狗友鬼混,有空就到鋪子跟工坊去多看多學吧!」
說完,她轉頭看著仍略顯驚惶的慕真,歉疚的一笑。「慕真,你先回別院去吧。」
「是。」趙慕真點頭,趕緊旋身走開。
在主屋發生的事,趙慕真一個字都沒跟傅天抒提起,不想給他添任何的麻煩及困擾。
因感念養父母恩情,他一直都對傅耀祖十分忍讓,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對誰抱怨或是求援。
要是知道她在主屋遭到傅耀祖的騷擾,將使他陷入兩難的境地之中,身為主子而不能替她出頭,他會難受,可為了不讓養父母為難,他又只能隱忍不說。
做為一個奴婢,她不能給主子添這樣的亂。
可這件事卻在幾天後傳進了傅天抒耳裡。
這天,有個老僕到鋪子傳話,無意間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得知此事,他十分震驚,也疑惑她竟一個字都沒提。
接下來大半天的時間他都在想這件事,他瞭解傅耀祖的個性及脾氣,從小到大,越是要不到的,傅耀祖就越執著。
尤其是……爭奪屬於他的東西。
他還記得當年養父買了小龜送他時,傅耀祖便也吵著要,可他不要別只,就要自己手上的那隻。
於是,他將小龜讓給傅耀祖,只為讓不知如何是好的養父母耳根清靜。
可是他得到小龜後,不照顧也就算了,居然還做了許多殘酷的惡作劇,例如將爆竹綁在它身上點燃。
小龜被折騰得快小命不保後就被丟棄,任它自生自滅。
他將奄奄一息的小龜撿回來,偷偷養在房間裡,就怕再讓傅耀祖發現。
他不是不敢反抗,但他知道一旦兩人之間的不和浮上檯面,將會使養父母萬般為難。
慕真是他帶回來的,而且還同他一起待在別院,對傅耀祖來說,她便是屬於他的,他可以想見當傅耀祖知道此事時,心裡有多麼想將她佔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