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現在她唯一剩下的便是工作了。
擲下筆,雷佑楠抬眸望了一眼偌大的辦公室,俊美的臉上是掩飾不了的疲憊。
每天的時間都已經被大大小小的會議佔去了,還有許多厚重得可以壓垮人的文件等著他去審閱,為什麼他依然有時間去想她?
就因為事情與他預期的不一樣?
如果她是在乎別人的眼光,那麼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以後,她應該換上悔不當初的神情,她應該乞求他的原諒才對,但是……她沒有。
為什麼?
就算是現在這個他,她還是覺得不足夠嗎?抑或是他自我意識過剩,以為她對自己有意思?實際上,她始終對之前的男人念念不忘?
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自信?
堂堂雷家三少,從來只有他嫌棄別人,根本就沒有人會對他不屑一顧,他偏偏栽在齊柏恩手上,就算她對自己諸多抗拒,他還是沒法子將已在眼底扎根的她拔除。
真沒用!
暗地啐罵自己一聲,他推開了眼前的活頁夾,移動鼠標,打算看看實時新聞及歐美等地股票指數。
然而……
「萬鈞銀行三公子情定飯店王國千金?」他喃喃自語,指尖迅速地按動滑鼠。
畫面迅即變更了,他跟康柔在飯店咖啡廳聊天的照片映入眼簾,記者不知打哪知道了雷康兩家早訂下婚約,自然地描繪成他跟康柔是未婚夫妻的關係……
老天,是大哥做的!
為了讓他迎娶康柔,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故意不接康柔的電話,認定她會為此而找他,只要使人留意康柔的行蹤,並聯絡相熟的媒體,自然可以製造既定事實,讓他怎樣也推不掉。
大哥究竟有沒有考慮康柔的感受?
匆匆抄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他連電腦也沒有關掉,便離開了辦公室,直奔雷家!
就在他驅車回家的同時,雷家大宅的書房也被風暴包圍。
「你這是什麼意思?」雷佑嘉兩手撐在書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孿生兄長。「你當佑楠跟小柔是什麼?你的傀儡?你要他們向東便得向東?」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仍在忙碌的雷佑樺沒有抬頭,淡淡地說。
「你以為製造既成事實便有用嗎?你有沒有想過小柔的心情?」她一手抽掉他面前的文件,逼迫他直視自己。「你覺得她看到這篇報導時,會高興嗎?」
「雷、康兩家的婚約早該完成,他們一直都很要好,所以結婚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他蹙起兩道好看的劍眉。「文件還我。」
「康伯父、伯母從來沒有催促,因為他們很清楚小柔的心意,是你固執地認定這樣是為她好,你這是無視她的心意,也是漠視自己的感情。」雷佑嘉說。「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做了什麼事。」
「我很清楚自己的做法是為了他們好。」聞言,他的臉色趨向鐵青,似乎是被人踩中了痛處。
「夠了!收起你的歪理,他們都不是三歲小孩子,什麼好、什麼不好,他們都曉得分辨,難道你就不會放手讓他們選擇嗎?」雷佑嘉才不怕他臉色有多難看,繼續說:「你明知他有喜歡的人,為了拆散他們,你竟然用貸款一事做威脅,面對被清盤的命運,任誰也別無他選,事情亦如你所願地發展,你現在一定為自己的料事如神暗地高興吧?可是,他們有誰高興了?」
「他們早晚有天會感謝我。」雷佑樺道。
「你還真敢說!」她啞然。「我不敢想像要是給他知道會變成怎麼樣,你真的覺得這樣做最好?」
她開始懷疑孿生哥哥頑固的腦袋內到底是不是只有花崗石。
「如果他們的關係會輕易被動搖,那麼只能證明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愛他,早點分開也是好事。」雷佑樺堅持自己的做法沒錯。「事實證明,那女人最後還是選擇放棄他。」
「她有別的選擇嗎?」雷佑嘉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當然,她可以二擇其一,最後她挑了事業,放棄愛情。就是說,佑楠在她心中連工作也不如。」見她死也不肯還他文件,雷佑樺決定先回復電郵。
「麻煩你換個角度好不好?如果有人這樣子威脅你,你會怎麼辦?」雷佑嘉對他愛理不理的態度為之氣結。
就在雷佑樺想響應的時候,書房的門驀地被推開,兩人聞聲看向門扉,只見雷佑楠臉色鐵青地瞪視著兩人。
「什麼意思?」雷佑楠走進書房,黑眸來回瀏覽兄姐兩人的神色,垂落身側的兩手緊握成拳。
飛車回來以後,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大哥書房門前,聽見兄姐們的對話,碎片似的內容慢慢地在腦海內拼湊成為一個難以相信的畫面,讓他忍不住要推門而入,問個究竟。
雷佑嘉不語,全然不打算幫忙解釋什麼。
「你聽到什麼,就是什麼意思。」雷佑樺從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不能見人的事,說到底,他只是為雷佑楠設想。
「所以說,你早就知道我跟小柏的事,並且利用貸款一事威脅小柏,要她跟我分手?」雷佑楠咬牙切齒地說。
老天,如果事實的真相如此,那麼他當天到底做了什麼?他為了一口氣而羞辱自己深愛的人,只為了讓她體會他受過的傷害,好平復受創的自尊,但到頭來,這一切都是他哥哥一手造成的?
「我只是讓她知道你的真面目,是她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雷佑樺說。
「什麼真面目?」他的語氣益發陰森,真的不相信哥哥會背著自己做出這種事來。
「就是你為人不認真,輕易地喜新厭舊,隨時隨地會抽身離去。」雷佑樺從電腦螢幕中抬頭,對上他的。「你的確是這樣的人,難道我有說錯嗎?」
「胡說八道!我對小柏是認真的!」他兩手忽地打在檜木桌面上,發出巨響。
「認真?要是認真的話會隱瞞自己的身份?會裝作無業遊民?你這麼做是為了給自己留後路,以便將來離開她時沒有任何麻煩吧?」雷佑樺揣測著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