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怎樣?既然都有了美麗的未婚妻,何必來管她這個女人?還是說,他覺得上次羞辱她還不夠?
「不是的!」他急忙扳過她的身體,想與她對望,卻發現她根本不想正視自己。「我都知道了,是大哥用貸款一事威脅你,你為了公司才會逼不得已那樣子對我,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
在他離開雷家時,他將她態度丕變一事由頭到尾回想了一遍,發現自己忽略了很多她細微的表情,例如他們在飯店外遇見的時候,她沒必要故意經過他身邊,彷彿要讓他看清她臉上掛著冷漠的神情,硬是要讓他想成她並不把自己當作一回事。
為了趕他走,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但是他呢?輕易地認定看見的所有便都是真相,全然沒有深思裡頭有否任何理由,只看得見自個兒的傷口,卻看不到她背負的難過。
他明明承諾會保護她的,怎麼最後他會陷入哥哥設下的圈套內,笨拙地認定她對自己一點情意也沒有?
以為自己清楚明白她那不易被窺見的溫柔,相信自己有這個福氣可以得到愛護她的資格,同時認定自己是唯一值得她去愛的男人,然而,他最後竟然傷害了她。
「你不要太自以為是。」她微笑。「的確,你跟萬鈞銀行的關係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可是這不代表我必須對你抱有任何遐想吧?」
「夠了,你不用再偽裝了,我知道大哥跟你說過什麼話,他說我是個不認真的人,個性喜新厭舊,可以上一秒鐘非常喜歡某東西,下一秒鐘便頭也不回地捨棄它。」他兩手握住她瘦弱的肩頭,輕力搖晃。
「對,我承認自己有這樣的劣根性,可是我對你絕不是這樣的,我對你是真心的,就是因為我太喜歡你,所以才會承受不了你跟別人否定我們的關係,甚至還前去跟別人相親,我只是在乎自己在你心裡到底佔有多少位置。」
他向來都能輕易攫取別人全部的注意力,偏偏她總是不肯承認他的重要性,讓他不由自主地不安起來,因此才會掉進兄長預先設好的陷阱中。
「你認真?」她禁不住發出嘲笑聲。「這一定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如果認真的話,為什麼要隱瞞身份?」
「當初認定我是無業遊民的人是你。」他低歎。「而且,要是你早就知道我與萬鈞銀行的關係,你一定不會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你會以為我是一時高興去招惹你。同樣地,我的確擔心你只是因為我的家世而和我在一起。」雷佑楠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所以才會一直隱瞞。
「其實,你到底怎麼想,我一點也不在乎,也不想去明白你現在來找我有什麼用意,我只知道一個有婚約的男人,是不可能跟未婚妻以外的女人認真的!」她訕笑。
「尤其是我見識過你們有多親密。」
對,他對自己認真與否,早就一目瞭然,她怎麼可能因為他的出現而有所動搖?
「不……不是的!」雷佑楠為自己當天孩子氣的舉動無奈。「我當日是想氣你,想讓你嫉妒,想測試一下自己在你心裡面到底有沒有位置,小柔……就是那個女生,我跟她的婚約並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事實上她早有喜歡的人……」
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好難解釋。
「不需要再說了。」齊柏恩格開他兩手。「我應該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一丁點也沒有,無論你是否萬鈞銀行的少爺,對我來說也沒有分別,我像你一樣,只要玩過便好。還是說,這是你的新玩法,玩認真嗎?」
他明白現在不論說什麼,她都不可能聽得進去,對於自己最初輕率地接近她,他感到後悔極了,應該早早坦白一切,那麼此時橫亙的問題便不復存在。
「我對你真的是認真的!」他堅定地說:「如果統統都是虛偽的,我何必隱瞞身份?大可以從開始就借此將你留在身邊,威脅也好,利誘也好,反正只要到手,待我玩厭了,要分開也是易如反掌。但我沒有,我承認自己的做法不夠穩妥,可是難道我對你是真是假,你會不清楚嗎?」
齊柏恩心一凜。要是沒有感受到他的真心,她會陷於情感的漩渦中不斷掙扎嗎?因為她日漸在乎他,所以她才產生消去阻礙的想法,可是……最後竟被告知他的真心是有時限的,說明他們在愛情跑道上的步調並不一致。
即使她相信,但有誰能保證他的真心可以維持多久?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但她沒法子再承受再一次的背叛,也唯有工作是絕不會捨棄她的。
而且,他並沒有否定未婚妻的存在……那個美麗的女孩,才是可以與他共度一生的對象。
她,終生的伴侶是工作,像她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疼愛。
半垂下眼簾,她暗地調適呼吸,嘴角勾起帶有嘲諷的笑容。「所以我說你自以為是,你並沒有重要到可以跟我的工作相提並論,為了保住它,無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所以要我捨棄你多少次也沒問題。」她淡漠地說:「而你,到底認不認真,早已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雷佑楠凝視她,只見她臉上沒有絲毫的猶疑,被她拒絕的傷痛再一次清晰地烙在胸口,對於自己的真心兩度被她踐踏,他痛得差點站不穩,木然地看著她上了車,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側臉輪廓,冷漠的神情在他的注視下彷彿產生了裂縫,眸心好像看到無情底下蘊含的傷心……
她只是在逞強!
可是,他卻來不及阻止揚長而去的汽車,只能目送她遠去。
都怪他!
輕易地墜入兄長設下的圈套,渾然忘記了那是她專屬的笨拙溫柔,忘記了她喜歡逞強,好勝的個性讓她死也不肯在人前流露一絲的脆弱……
明明是他的最愛,為什麼他會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