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處理完大多數的文件,所以齊柏恩索性請了兩星期的長假。
儘管不用上班,然而她還是在六點半自然地醒了過來。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的某一點,腦海中再一次回放與雷佑楠於停車場內的對話。
事到如今,她怎麼可能相信有婚約的他會對自己認真?
她可以無視他最初的欺瞞,卻忘不了他已有未婚妻。
我跟她的婚約並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他並沒有否認,甚至親暱地叫喚那個女生,她明知自己不應該為此難過,可是心臟自有意識,不住地抽搐,任憑她如何無視,那在收放之間產生的疼痛還是充斥全身,教她痛得快要忘記呼吸。
早該認清自己與戀愛無緣,為什麼會傻傻地相信自己能夠得到幸福?
伸長了手臂,她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望著漆黑一片的螢光幕,猛地想起自己早已將手機關機,甚至為了躲避雷佑楠,她特地住進了飯店。
翻了個身,趴伏於柔軟的床榻上。她這是幹什麼?他又沒有三頭六臂,何況她已把所有事都說得那樣清楚明白,加上他擁有那麼美麗可人的未婚妻,又怎麼可能對她糾纏不清?
她並非那些特別得讓人過目難忘的女人,這樣的行為實在是自我意識過剩了。
露出苦笑,將臉蛋完全埋在枕頭上。
現在這種狀況完全超出她的預計,她以為自己會像上一次,就算失戀了,還是可以精神抖擻地繼續工作,然而這次……她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將自己完全隔離於人群,直到心窩中的傷口癒合。
第10章(2)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下了床,梳洗以後,她換上了休閒服離開飯店。
漫無目的地前行,思緒卻回到最初跟雷佑楠認識的那個晚上,要是那晚她沒有理會他,那麼他們的相遇便會止於當天,她會繼續在公司埋頭苦幹,盡責地成為下屬眼中的女魔頭,她不會變得渴望別人的愛護,不會在此時脆弱得只懂得落荒而逃。
就算雷佑楠不愛她,她還是可以自愛,最懂得珍惜她的,不就是她自己嗎?
所以,她為什麼要去記掛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
淺明易明的道理,她懂。可是,她的心始終放不下。
拉緊大衣,她總覺得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我現在不方便接聽你的來電,請於聲響後留言,我會盡快回復……」
雷佑楠數不清自己打了多少次電話給齊柏恩,可是接通以後聽到的都是請來電者留言的錄音,而他想要的是直接對話,在明知她不會回復的情況下,他都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他以為給她兩天的時間沉澱情緒已足夠有餘,可是當他直接前往公司找她,才獲告知她請了兩星期的長假。
可是為了進去找她,就算再怎麼不願,他也只有仗著是萬鈞銀行的人才能得到在無預約的情況下入內,所以當仍以為他是齊柏恩「弟弟」的秘書看見他的時候,其神情絕不能只以「驚訝」二字去形容。
連跟他只有一面之緣的秘書都如此詫異了,何況是齊柏恩?對於他的隱瞞,可想而知她有多惱怒,同時受制於兄長,還有那不實的報導……他當然清楚要她一下子便原諒他是不可能,卻壓根兒沒想到她會逃避至此。
知道她不在公司,他唯一想到的便是她躲在家中,還好當天他離開時沒有歸還鑰匙,所以他可以堂而皇之入內。
然而室內冷清的氛圍說明她並不在其中,他不死心地走進臥室,整齊的床榻顯示她徹夜未歸。
她去了哪兒?
他未曾聽聞過她有朋友,所以她絕不可能暫住朋友的家,而她只請了兩星期的假期,可能並沒有前往外地的打算,那麼……她現在到底身在哪兒?
他都不知道她這麼會躲人。
折返客廳的雷佑楠頹然坐在沙發上,大掌輕輕撫過絨布沙發的表面。他想起她特地為了讓他睡得舒服一點而換沙發,雖然她堅持不讓他上她的床,可她在這種小事上倒是很細心。
他怎麼會遺忘了她不易察覺的體貼?
他非但看不見,還反過來傷害了她……他都沒能原諒自己,怎能奢望她接納他的解釋?
手機驀地響起來,他掏出來接聽。「喂?」
「佑楠嗎?是我,」康柔道:「跟齊小姐和好了嗎?我很抱歉,要是我早一點發現附近的媒體,就不會令她誤會了……」
她在前晚便已看到網上新聞,也在第一時間致電雷佑楠,可是他並未接電話,不得已下她只好向雷佑嘉打探,才知道當中的故事。
「你這麼愛道歉嗎?」他都想不起她這兩天以來道歉多少遍了。「而且,你也是受害者,其實那個婚約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就只有大哥一個人當真。」他微歎。
這是他跟康柔小時候玩耍時的童言童語,別說是他們了,就是雙方家長也從不放在心上,只是後來他的父母意外身故,康伯父、伯母對他們照顧有加,兄長認定要報恩,於是才堅持要他娶康柔,為當年的約定負責任。
他真的不明白,明明深愛康柔,為什麼兄長就是不願承認?
「佑樺哥都是為了我好……」康柔難過地說。
「好?你有多喜歡他?我這個大哥固執、自以為是,從不管別人的想法,他害小柏有多難過?現在她人都不見了,都不知往哪兒去……」他禁不住提高聲線,察覺到自己越說越激動時,他靜默了一秒鐘,又道:「你有辦法拿到所有飯店的入住名單嗎?」
「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她說。
「嗯,我瞭解,可是請盡快一點,我很擔心她,她是那種會鑽牛角尖的人,表面上看起來很堅強,卻脆弱得不堪一擊,她越是裝出無所謂的樣子,我越是不安。」雷佑楠努力控制聲音不要顫抖,然而他太清楚齊柏恩好強的個性,她絕對是在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