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什麼都摸不到。
她難過地回到角落,抱膝而坐,望著那男人發呆。
「大哥,我回來了。」一道清脆的嗓音響起,接著一名身著白色道袍的少女走進寢房。
「潤蓮,你怎麼來了?」崔頌斯剛喂妻子喝完磨成汁的米粥,回頭看向自家么妹。
「爹讓我過來探望嫂子,她現在怎麼樣了?」芳齡十五的崔潤蓮有張嬌俏圓潤的臉龐,由於自幼對道術很感興趣,因此兩年前拜在辛雲道姑門下修習道法,前些日子才回家。
「還是老樣子。」他讓妻子靠著他身子坐著,按揉著她的手臂替她舒筋活血。
崔潤蓮走進些後,發現盧緦妮雙眼呆滯無神,眨也不眨一下,她訝異地道:「嫂子她……眼睛瞎了嗎?」她是從修習道法的道觀趕回來,只知嫂嫂受了重傷,不太清楚她的傷勢如何。
「不是,她只是神智還未恢復,認不得人。」崔頌斯說明。
「那……」崔潤蓮正要開口再問什麼,眼角餘光卻瞟見不遠的角落有一道影子,她望過去,接著訝然地瞠大了眼。
她看看兄長懷裡的嫂嫂,再望向坐在角落的「人」困惑地皺起秀眉,不太能理解眼前的情況。
「潤蓮,你怎麼了?」見她面露疑惑,崔頌斯不解地問。
「我看見……」
她伸手指向角落,剛想開口,姜管事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絲喜悅。
「四公子,有白笙道長的下落了!」
「他在哪裡?」崔頌斯語氣急切地問。
「方纔有人來說,曾在泉州見過他,我將報信的人請到了廳裡。」
「我親自過去見他。」崔頌斯小心扶著妻子,讓她躺在榻上,匆匆地往外走。
被獨自留下的崔潤蓮走到角落,蹲在「她」面前,一臉好奇地問:「咦,你怎麼在這裡?」
竟然有人在跟她說話?她睜大眼,「你認識我嗎?我是誰?」
「你不知道自個兒是誰?」崔潤蓮有些詫異。
「我不記得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崔潤蓮回頭,望向躺在床榻上的嫂嫂,再轉回目光覷著「她」,清亮的眸裡流露出一抹疑惑。「她」有點像是躺在床榻上的嫂嫂,看那身形又不太像,床榻上的四嫂身子清瘦,但眼前這個「人」身形卻有些豐腴。
可「她」身上的氣息又讓她覺得跟嫂嫂有點相似。
修習道法才兩年,她看不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崔潤蓮索性盤腿坐下,想問個清楚,「你在這兒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醒來就在這兒了,但都沒有人理我……他們看不見我,你為什麼能看得見我?」她好奇地問。
「那是因為我練有一雙火眼金睛,任何妖魔鬼怪在我眼前都無法遁形。」崔潤蓮自豪地拍拍胸脯。
「那我是妖魔鬼怪嗎?」她睜大眼問。
「呃……你好像不是。」崔潤蓮輕搔著臉頰,「她」是靈體,但「她」身上沒有妖氣,也沒有邪祟之氣。
「那我是什麼?」
「呃……」道術還很淺薄的崔潤蓮被她問倒了,片刻後才回答,「天機不可洩露。」
「噢。」聞言,她很失望,接著問:「那要怎麼樣才能洩露?」
「我再琢磨琢磨,等能說的時候再告訴你。」崔潤蓮擺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那你快琢磨。」她催促著。
崔潤蓮歪著腦袋,開始努力回想,這兩年來從師傅那裡學到的事,以及看過的道書,還有從師姐們那裡聽來得事。
她瞇著眼,視線來來回回在「她」和盧緦妮身上移動,越瞧越覺得她們身上的氣息很相似,於是她走回床榻邊,仔細端詳著她嫂子,半晌後,她訝異發現一件事,四嫂的身子裡沒了三魂七魄。
她再回頭瞥見坐在角落的那「人」。
靈光一閃,終於給她想到了一個符合的狀況--
「我明白了,你這是魂魄出了竅!」
大嫂的身子少了三魂七魄,因此變得癡癡呆呆,而這「人」呢,其實就是大嫂的魂魄,嫂嫂還未死,所以這魂魄算是生魄,自然沒有死魂的鬼氣。
至於為何兩人形貌不同,,大嫂那麼瘦,而面前這生魄確實這麼豐腴,她只能解釋成也許是因為大嫂想變得豐腴些,因此出了竅後,就成了這模樣。
「什麼是魂魄出了竅?」她一臉茫然不解。
「也就是說你是躺在那裡的大嫂的魂魄,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出了竅,離開了身體,所以你的肉體才沒了神智。」伸手朝床榻一指,崔潤蓮解釋,她接著說:「據說魂魄不能離體太久,你快點回到你身子裡。」
「要怎麼回去?」她面露困惑。
「你就走回去,然後躺在自個兒肉身上就對了。」崔潤蓮不解思索地說。
她依照崔潤蓮的話飄過去,但要躺回那具肉身上時,卻被一股力量給彈了出來。
「我進不去。」她覷向崔潤蓮。
「怎麼會這樣?你再試一次。」
結果,無論她再試幾次都一樣,每次都被彈出來。
「怎麼會回不去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崔潤蓮比她還吃驚,思索了半晌後說:「我試試施法練咒看能不能送你回去,你站到這裡來。」
她乖乖地站過去,只見崔潤蓮雙手比著各種手勢,嘴裡吟誦咒語,念完,她兩手往她身上一推。
但她不僅沒有回去,反而被一股力量彈得在半空中翻滾了幾圈,才落下來。
第9章(1)
當崔頌斯再回寢房時,就看見崔潤蓮站在床榻邊撓頭抓腮,一臉疑惑。
「怎麼會不成呢,奇怪?」
「奇怪什麼?」崔頌斯走過去。
「大哥,我明白嫂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看見兄長回來,她急忙說。
「為什麼?」他隨口問道,對妹妹的能力,崔頌斯沒有懷抱太大的期望。
「嫂子的三魂七魄出了竅,所以她才會變成這模樣。」崔潤蓮伸手往他身後一指,「喏,嫂子的魂魄就在那裡。」
聞言,崔頌斯下意識地回頭瞥去,但什麼都沒見到,「我什麼都沒看見。」他神色微凜,懷疑妹妹在隨口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