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什麼全拿走!別動我妹妹!」
柴刀嵌進大門門板,入木三分,鳳綺霠怎麼也扯不起來,試了幾次要繞過鄭員外的阻擋卻只是徒勞,只好旋身對著鄭員外哀求,要對方千萬別傷了自己的兩個妹妹。
「那兩個小傢伙找我手下麻煩我能怎麼辦?不過,放心,東西我會帶走,至於那兩個小傢伙,就算我要把她們賣去青樓,恐怕還會被嫌她們浪費米糧呢!我沒興趣!倒是你,三天後我再來,銀兩準備好,否則難說下回我會帶走誰了!」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鄭員外朝酒窖偏門旁停放的馬車走去,語帶威脅地冷笑了聲,要鳳綺霠三天後準備好銀兩還款,要不他可能會改變主意,下回不是取酒而是拿人抵債。
「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們這宅子我賣掉了,半個月後對方就要這屋子來當糧倉,你們一家準備捲鋪蓋走人吧。」
才威脅著三天後若拿不到銀兩就要拿人抵債,鄭員外旋身離開,臨去前再丟下這麼一句話告訴鳳綺霠她抵押的房產已不再屬於她們所有。
「鄭員外,你真是欺人太甚!」
事已至此,鳳綺霠也顧不得自己禮不禮貌了,對方這樣逼人太甚,既然都將她家房產變賣了,怎麼還有理由逼債?
鳳綺霠一時怒急攻心,抓起了柴堆旁的劈柴斧頭,猛地一提就往鄭員外劈去。
瞧著斧頭朝自己劈來,鄭員外怎可能坐以待斃?只見他一把朝酒窖裡抓,抓出了一條嬌小人影往身前一擋,還順勢一推,眼見就差毫釐,斧頭就要剖上成為擋箭牌的鳳霽蝶那顆小小的腦門上頭了。
斧刃鋒利,鳳綺霠嬌小纖弱,氣憤揮斧只是一時衝動,竭盡全力雖夠揮動斧頭,卻無力收勢,甚或將之改變方向。
眼看著斧鋒只差毫釐就要砍上小妹的腦門,鳳綺霠慌地驚聲尖叫,一雙柔荑死握著斧柄,勉力將斧頭收回,又怕自己一不小心鬆手,小妹依舊得面臨腦袋分家的慘況,一張臉嚇得慘白,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尖叫聲破空尖銳傳出。讓鄭員外這一抓一推,看著大姊抓著爹劈柴的大斧朝自己腦袋揮來,因為鄭員外的力道實在太大,鳳霽蝶來不及收腳,眼見斧刃迎面而來,她只能抱頭哭喊。
倏然,鳳霽蝶感覺自己的腳尖離了地,似乎有人將她攔腰抱了起來,登時以為腦袋跟身體分了家,這抱著自己的人該就是過世的爹親,於是乎眼白一翻,就這麼給嚇暈了過去。
在此同時,鳳綺霠勉力拉著自己揮出的利斧想要改變自己與小妹即將面臨的慘況,就在最後一瞬,她以為就連大羅神仙下凡都難替她小妹擋下這一劫時,一條黑影晃進了她滿是淚霧的眼簾,倏地,鳳綺霠感覺斧鋒似乎揮上了什麼,使得那力道受阻,接著就聽見一聲巨響,就見她眼前的黑影抱著個嬌小的身軀,提腳一踢,讓她死握的斧柄脫手飛向大門門板。
斧柄脫手而去,眼前滴血不見,讓鳳綺霠傻楞地瞪大一雙杏眸,雙腿一軟跪坐在地,眼眶裡的淚一如斷線的珍珠般淌落,纖弱的身軀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她應該沒有鑄成大錯吧?她應該沒有要了小妹的命吧?
她為什麼要拿那該死的斧頭?她怎麼能給氣得、急得什麼也不顧了?
「霽蝶……大姊……霽蝶……」
淚水無聲滴落在鳳綺霠白皙柔滑的手背上頭,因為驚嚇過度,她整個人失了神,嘴上不斷叫著小妹的閨名,又像是在試圖解釋或是自責不斷的張口,卻總是欲言又止。
「放心,她沒事。」
一張大掌撫上鳳綺霠頭頂綠雲烏絲,一句低沉讓人心安的語句落進了鳳綺霠耳中。
「霽蝶……霽蝶!」
仰起頭迎向說話之人,淚霧模糊了鳳綺霠的視線,加上艷陽正巧在那人身後,她對於眼前這將小妹交給自己的男子的唯一想法就是--神仙。
龍頊霆將嚇暈過去的小女娃兒交給已然哭成了淚人兒的大女娃兒,不知怎地,他似乎在她眼裡見到了似曾相識的倔強與不服輸。
「啐!我還以為有好戲看,沒想到冒出了個多管閒事的傢伙!」
拿鳳霽蝶當擋箭牌的鄭員外啐了一口,似乎覺得那該落在自己身上的斧刃沒讓他順手抓來的小娃兒擋下簡直就是掃興,旋過身去就想離開。
「這位員外,您好歹也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在自己眼前見紅這等上不了檯面的野蠻事,怎麼能算得上『好戲』呢?」
被人說是多管閒事,龍頊霆挺直了身子,一臉笑意,迎向讓哭成淚人兒的女娃兒怒喊欺人太甚的鄭員外,沒有動手,但一番話卻令鄭員外彷彿給人狠狠甩了一耳光似的,臉色刷地一陣青一陣紫。
「酒搬完了我們就走!」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此刻鄭員外眼前的男人笑得著實燦爛迷人,加上他方才拿薪柴擋利斧、飛身救人的利落身手,讓鄭員外縱使不滿讓一個陌生人教訓,也沒敢再多說一句,就怕自己要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等著他的不是好事,而是吃不完的虧。
「霽蝶!霽蝶!你醒醒啊!別嚇大姊!」
淚水撲簌簌滾落,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滴落鳳霽蝶稚嫩的小臉,鳳綺霠一聲又一聲的叫喚充滿了急切與慌亂。
「記得!三天之後我要拿到五百兩。」
手下搬完了最後一罈酒,鄭員外坐上馬車,臨去前還不忘探頭告訴鳳綺霠三日之後他還會再來,要鳳綺霠準備好欠他的銀兩。
「什麼五百兩?你賣了我作為抵押的鳳家祖宅,又搬走了我爹最後的酒,我哪還需要還什麼銀兩?!」
耳中落進鄭員外的話,讓鳳綺霠氣憤地抬頭大喊。她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這樣的人求助,結果害得一家人如今落得無家可歸的窘境,並且不但無家可歸,對方還死咬著要她歸還借據上的銀兩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