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鳴難以自持地紅了眼眶。「是,祖母。」
被老太君願意打開心結,接納庶出兒孫的舉動所感動的婉瑛,突然想到來秦府的目的,左顧右盼,就是沒瞧見硯哥兒的小小身影。
「金嬤嬤,硯哥兒呢?」她問。
金嬤嬤將餵了一半的蓮子湯交給身旁的婢女。「因為白姨娘最近心情不好,聽說曾孫少爺來了,讓婢女來說想抱一抱孩子,老太君便同意了。」
此話一出,秦鳳鳴的臉色頓時煞白。
「唉!失去了抱孫子的機會,又怎麼會不難過?為了讓她早點打起精神,我就讓奶娘把硯哥兒抱去她院子裡,也因為是她,我才同意,換作其他人,我可是不放心。」就因為白姨娘向來安分守規矩,性子又好,進秦府多年,從不生事,老太君才會答應。
婉瑛不禁想到那天遇到白姨娘時,她看著硯哥兒的可怕眼神,頓時覺得很不安。「我到白姨娘那兒看看……」
「我帶大嫂去。」秦鳳鳴心頭連打了好幾個冷顫,於是讓妻子先行回房,然後和婉瑛一塊兒往外走。
「白姨娘近來可好?」婉瑛隨口問道。
秦鳳鳴滿是歉疚地瞥了她一眼,若硯哥兒因而受到傷害,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有請六安堂的紀大夫來看過,也開了幾帖藥來喝,不過還是成天悶悶不樂的,把自己關在房裡,也不太跟人說話。」
「咱們還是走快一點。」她不知怎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一回真的希望自己的直覺出錯。
「大嫂,我……」秦鳳鳴實在說不出口,只能極力掩飾內心的恐慌,祈求不要出事。
見小叔一臉欲言又止,她不禁納悶。「什麼?」
「沒、沒事。」在這一刻,他不禁痛恨自己優柔寡斷的個性,隱瞞兄嫂這麼重大的事,實在不可原諒,但願白姨娘沒有做出傻事來。
第28章(1)
來到白姨娘居住的小院,同樣都在秦府裡,這兒卻有股死寂的寧靜。
秦鳳鳴在前頭帶路,由於院子不大,很快地便找到用來接待客人的小廳,卻見伺候白姨娘的婢女倒在地上,頓時呆站在原地。
「奶娘?」婉瑛也瞧見同樣躺在地上的婦人,發出驚呼。
婉瑛急忙跨進門檻,蹲在奶娘身邊,覷見她的腹部正在流血,本能地伸手探向鼻下,確定還有呼吸,只是昏過去了,這才吁了口氣,立刻拿出手帕按壓住傷口,先止血再說。
「蓮兒……」秦鳳鳴瞅見肩部受傷的婢女,緩緩地掀開眼皮。「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蓮兒看到他,又痛又怕。「姨娘她……瘋了……」
「姨娘呢?」他焦急地吼道。
她先用搖頭來回答,隨後又暈了過去。
「小叔,這兒就交給你了!」想到硯哥兒就在白姨娘手上,婉瑛刻不容緩地奔出小廳,拉開嗓門大喊:「硯哥兒……硯哥兒……」
驀然之間,似乎有孩子的哭聲傳來,她停下腳步,分辨方位,就在斜對面,馬上直奔而去,來到一間寢房,燭光就從半掩的門扉透出來。
「不許哭!」裡頭傳出白姨娘的斥喝聲。
婉瑛用力拍開門扉,才踏進屋內,就看到被利剪抵著喉嚨的孩子,全身的血液頓時都凝固了。「硯哥兒!」
「娘!」見到母親來了,硯哥兒聲嘶力竭地喊道。
眼神狂亂的白姨娘將孩子牢牢抱在胸前。「不准過來!」
「好、好,我不過去,你先把硯哥兒還給我……」看著釵落發亂的白姨娘,她只能力持鎮定,就怕利剪劃傷孩子幼小的喉嚨。「我知道二弟妹失去孩子,讓你抱不成孫子,心裡很難過,可是這些都跟硯哥兒無關……」
白姨娘美麗的面容頓時變得猙獰。「怎麼會無關?我幾次借他人之手都害不死這個小畜生,早知應該自己動手……」
「你說什麼?」婉瑛不禁驚駭地問。「難道……大管事幹下的那些罪行,全是受你指使?」
謎底終於揭曉,真正的犯人竟然會是……
婉瑛一直猜不透大管事的犯罪動機,原來答案全在白姨娘身上,她才是最終BOSS.
她冷冷地啟唇。「想知道的話,就先把房門閂上。」
聞言,婉瑛只能乖乖照辦,免得又刺激到她。
「……再把桌子和那兩口衣箱都推過去頂住房門。」白姨娘可不想有人進來阻止,又壞了自己的好事。
婉瑛依她的話做,同時也注意到窗子已經封死,可見早有預謀,不祥的感覺愈來愈強。
「好了!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那天你到將軍府探病,你跟大管事在廊下說話,究竟說了些什麼?」以為兩人只是敘舊,看來並不是那麼簡單。
「原來你看到了……」她冷笑一聲。「我跟他說,為了以防萬一,凡是知道秘密的人,都不能讓他們活在世上。」
這個回答令婉瑛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所以他才會服毒自盡,並留下遺書,把一切罪行全都攬下引難道白姨娘不知道大管事對你的心意?」
「就因為知道晏青為了我,什麼事都肯做,我才會那麼說,好比當年為了我進秦家為奴一樣……」白姨娘眼底淨是得意。「你一定更想不到,是我讓他去哄騙彩霞,兩次害得大少奶奶差點小產,甚至要我的貼身婢女荷花,和他一起騙走奶娘,並將之殺害!可恨的是荷花那個死丫頭最後居然心軟,沒把這個小畜生掐死,只把他丟在大雜院外頭,才導致計劃失敗,到頭來還是得由我親自動手……」
想不到其中還有這一段轉折,可見白姨娘心機深沉,手段毒辣,讓婉瑛更加感歎大管事的癡心用錯對象,也用錯地方,真是太不值得了。
「你這個人好自私、好可怕,居然這樣利用別人的感情。」一個外表看來柔弱無害的女人,卻有如此惡毒的心思,所有的人都被她騙了。
白姨娘抱牢不斷掙扎哭泣的硯哥兒,恨聲地嚷著:「你說我可怕,說我利用別人的感情?那麼又有誰是真心替我著想的?明明是長輩們犯的錯,是他們得罪了人家,才會連累整個家族,卻逼著我做人家的妾,好讓對方代為疏通說情……白家有那麼多個女兒,為何偏偏選上我?憑我的條件都能入宮為妃,甚至母儀天下,而不是任由男人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