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助我和皇兄奪回皇位後,不要我們的城池了,但要我們協助他一起滅了宮國。」提起這事,鳳玖喜不自勝。
宮維新勾結三皇叔將他們害成這般,能滅了他的宮國,比直接殺了宮維新更能讓她解恨。最重要的是墨良浚還不要他們打算讓渡的城池,讓鳳國能保留完整,這簡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她迫不及待的想去告訴五皇兄這事。
「陛下為何突然間想滅宮國?」冬十一詫道。
「興許他忽然看宮國不順眼吧。」墨良浚那人心思很深,她根本看不透此人在想什麼。
就如當初她去求他協助她和五皇兄奪回皇位,一開始他沒答應,後來也不知怎地,在她提及宮維新後,他竟又改口了。
說完這事,鳳玖接著仰起下顎,有些高傲的表示,「雖然你隱瞞了女兒身,欺騙了我的感情,不過我大人大量決定原諒你,以後咱們還是朋友。」
聽她這麼說,冬十一露出笑容,站起來抱住了她。
「嗯,以後咱們仍是朋友,你要多保重,若有什麼事可以寫信給我。」
鳳玖也抱住了她,「你也要多保重。」
以前身為鳳國公主,身份雖尊貴,卻沒有朋友,那時身邊圍著她的不是奴僕,就是蓄意討好她之人,冬十一算是她交的第一個朋友,眼看就要同她分開,心裡很是不捨。
翌日,冬十一親自送別了鳳玖,一直將她送到城外,見她走遠才返回冬府。她其實很想留下鳳玖,因為知道她這一去,復國之路定是充滿凶險,可她更清楚依鳳玖驕傲的性子是絕不會留下的,她定是要親手去報父兄之仇。
回到冬府,過午後,冬十一正想午睡,有下人前來通報,說是冬夫人請她到前廳去見客。
她來到前廳,見坐在廳裡的客人竟是墨良浚,便下意識的想縮回踏進門檻裡的腳步。
可惜廳裡的人已見到她,冬夫人溫柔的出聲喚道:「十一,還不快進來拜見陛下。」他們仍如往常一樣稱呼她為十一,她也依舊扮成男裝。
「是。」見躲不了,她只好走進廳裡,來到墨良浚跟前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不用多禮,坐吧。」
冬夫人見她來了,便起身告退,她知道陛下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見十一,自是不會留在這裡打擾他們。
在冬夫人離開後,墨良浚也讓隨行的侍衛退了出去,廳裡頭頓時只剩他們兩人。
「你身子可還有不適?」墨良淺低沉的嗓音裡流露出一抹關切。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身子已無恙。」她垂眸答道。
「既如此,朕已拔除了朝中的反對勢力,準備開始著手舉辦科考之事,這事原本就是你的主意,朕想任命你為長史,輔佐斯年來辦理此事。」
聞言,她訝異的抬起頭,「多謝陛下恩寵,但微臣恐怕難當此大任。」
「朕相信以你的才能,足以辦好此事。」他對她有信心。
對他的信任她很感激,但他已幫她太多,她不能再自私的給他添麻煩。
她坦然說道:「多謝陛下厚愛,但本朝並無女子為官的先例,為免引來非議,請陛下容微臣一併辭了侍中之職。」
墨良浚靜默須臾,目光深沉的凝視著她,片刻後才出聲,「你已想起以前的事?」他前日已從冬宣明那裡得知她恢復了記憶,同時也知曉當時她並非是想不開而投湖自盡,而是被宮維新所害。
「是。」她頷首答道。她相信這事老爹定已向他稟告過了,所以他今日才會來冬家看她。
「既然如此,你就更該接下科考之事。你以前不是嚷著想當官嗎?現在朕給你這個機會,你理應好好把握,實現你的理想。」
「我的理想?」雖恢復了記憶,但以前那些事似乎離她好遙遠,她一時竟想不起來自己曾有過什麼理想。
「你曾說女子的能力一點都不輸給男子,不該把女子困在家裡頭,只要給予機會,女子也能獨當一面,甚至有些事情可以做得比男子更好。」看著眼前心灰意冷的冬十一,再思及以前那個總是神采奕奕的冬九,墨良浚眼底滑過一抹痛惜。
宮維新,朕絕饒不了你!他在心裡發誓。
她愣了愣,想起以前是曾對他提過這話,沒想到他竟一直記在心中。她苦笑的自嘲道:「我的理想似乎跟著以前的冬九一塊沉入醉春湖裡了。」
見她說出這麼死氣沉沉的話,墨良浚既心痛又生氣,斥道:「難道你還忘不了他嗎?區區一個宮維新就磨掉了你所有的志氣?!」
她沉默著沒答話。他沒被心愛之人親手害死過,又怎麼能明白她此刻的痛?見她靜默不語,墨良浚更加惱怒,起身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顎,「宮維新不值得你再惦記,你的仇朕會替你報,你振作一點,朕不想再看到你這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
「我的仇用不著你幫我報,我自己的仇,我會自己報。」
他冷道:「就憑你現下這副模樣,你要怎麼報仇?他可是宮國的皇子,還娶了宮國桂王的女兒為妻,現在可是宮國最得意、最有權勢的皇子,你要拿什麼去報仇?」
他的話如一把鋒利的大刀狠狠砍上她的心,讓她說不出話來。
那個她曾深愛的人,為了權勢不惜下手毒害她,然後另娶了別的女人,過著風光的日子,而被他害得如此淒慘的她不僅差點沒命,還丟失了以前的記憶。
她的頭髮之所以會逐漸變白,就是那些殘存在她體內的毒素所造成,她的體溫總是偏低,即使天氣再熱,手腳也總是冰冷,也是那時留下的後遺症吧,所以墨良浚才費心為她找來了這價值連城的暖玉……
思及這些事,她緊咬著牙,強忍住在胸口翻騰的激烈怒意與恨意。
墨良浚歎息一聲,不忍再逼她,憐惜的將她擁入懷中。「是朕說錯話了。」
她將臉埋在他寬厚溫暖的胸膛,悶悶的道:「你沒有說錯,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資格談報仇的事,你放心吧,我會振作起來,不會一直這麼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