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跟路人一般熾熱,但又絕對不同於路人那般愛慕或欽羨的成分,從那雙悄悄緊握的拳頭看來,不必等到他走過來,她已經很想衝過去踹他個幾腳。
直直走過來的官少飛,迎對的目光也毫不客氣的盯著她。
兩年不見了,記憶中她那頭栗色短髮已經留長,且紮成了馬尾巴,倒是讓那張臉龐更顯得精氣神十足。嚴格說來,她算不上什麼頂尖美女,皮膚不夠白皙,頂多一百六十公分的身材也不夠高挑,黏在他身邊的女人隨便抓一把,不是身材比她更有看頭,就是臉蛋比她嬌艷,不過……
坦白說,他倒也不是真的覺得她難看,雖然沒有立體到像雕像般的五官線條,但微翹的鼻尖和菱形的小嘴搭著她那還算優的鵝蛋小臉龐,倒也稱得上清秀可人,特別是那對水靈靈的大眼眸更是添了些許嬌俏,一張沒有太多妝扮的臉頰看起來粉嫩嫩的,自然肌色透著健康的紅潤,看起來是讓人滿有舒心的感。
今日的她套了件亞麻T恤和直筒牛仔褲,舒適輕便之外,讓人在乍看之下以為她還只是個高中生。
當然,只是乍看之下。如果再仔細一瞧,就可以發現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隨著他的接近而微瞇,那種如同見獵一般的警戒表情,摻合著更多噬血般的興奮,這可就跟什麼女學生的清純外表完全不搭了。
是說,也不是沒交手過,這習慣了就好,人家不是說習慣就成自然?飛揚的濃眉下,薄唇一抿,噙著那抹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官少飛步伐從容的來到小圓桌旁。
「嗨!好久不見了。」撫著桌面,俯盯著她依然無意抽退的熾熱目光,他的一對黑眸因為漾著笑意而彎成漂亮的弧度,用理解且諒解的口吻說道:「你這樣一直盯著我,怎麼?你現在才發現到我是這麼的吸引人?」
「是啊!是吸引,只是吸引的不是我的人。」秦兆艷抬起頭,對他咧嘴笑著,然後調了調坐姿,換腿交疊。
那吸引了她什麼?
他俯視的目光落在她刻意抖揚幾下的一隻腳,以及腳下那足以踢死人的高跟裸靴。
哼哼。意會過來的他只是挑了下眉頭,聳肩表示不在意,然後淡淡的開口,「剛剛我看這兒好像坐了個人,誰啊?怎麼我一來,他就跑了?」
該死的阿德,別以為自己跑得快,他的眼力向來不差,而且最重要的是,頭腦也絕對清楚,他老早就知道阿德跟老頭子想聯手幹些什麼勾當。
「喔!那個啊,就一個皮條客。」兩手一攤,她連想也沒多想,答得可順口了。
皮條客!官少飛的眉頭狠狠一皺。
眼前的這丫頭似乎更該死,如果阿德是皮條客,那他又成了什麼?那個等待媒介恩客來捧場的牛郎嗎?
「喔!那介紹給你的,條件應該不錯吧?」很好,他倒想聽聽她怎麼說,雖然明知道這樣似乎有點……冒險。
「什麼不錯?根本就是爛咖一個!」對她來說,一樣是不假思索的答案。
「什麼?」正要拉開座椅的官少飛,兩隻手掌倏地往桌面拍出脆響,惡狠狠的瞪直了眼。
同一時間,秦兆艷原是疊合的兩腿也放了下來,兩腳著地,身軀微弓,手握實拳,宣告進入備戰狀態。
旁邊的桌位及路過的行人都露出好奇的表情,紛紛望向他們。
「你……怎麼啦?」她充滿警戒的仰視著那張慍怒的表情。
官少飛沒有回答,只是瞪著她,然後吸了一大口氣。他怎麼了?是沒怎麼樣,不過就是不小心挨了一記悶棍,而且還是自己去涉險。
好吧!馬有亂蹄,人有失手,這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的?意外事故總是難免,不過……他的「意外事故」似乎多了不少人一起見證。
覷著週遭那些索性駐足觀望的路人,他勉強壓抑滿腹的怒氣。
「我?沒事,沒事啊!呵呵……」他發出乾笑,緊貼著桌面的手掌開始慢慢鬆開,嘴角也努力往兩腮撐開,在椅子上坐下的同時,不屑的掃了眼終於失望離開的閒雜人等。
「是嗎?!可是我看你……好像怪怪的。」秦兆艷傾身湊上前,睨著他臉上的古怪表情,不免合理的懷疑,莫非他早就發現那人是阿德?那麼……「我剛剛說那人介紹的只是個爛咖,」
她加重最後兩字的語氣,臉上的笑意也加深,然後緊盯著他的表情變化,壞壞的笑著說:「你聽了是不是有什麼意見呀?」
不應該有意見嗎?他可以被說是死痞子、浪蕩子或登徒子,以上皆可適用,但是就這「爛咖」一詞,他從未領受過,也絕對無法忍受。這死丫頭實在太不上道了,竟敢這樣子褻瀆象徵老天爺傑作的他,都不怕遭到天譴嗎?
只是這時候不好對號入座,他只能在心裡一陣圈圈叉叉,詛咒她被口水噎死的報應之外,天大的意見也只能藏在噴火的眼睛與冒青筋的拳頭裡了。
「這個,我能有什麼意見呢?人家找的是你,當然是你自己決定。既然你都說是爛……咖了,那應該是沒有成交羅!」中了暗箭的餘恨未消,又逼得他必須從自己嘴巴說出「爛咖」這兩個字,到頭來差點被口水噎死的居然是自己。
這不扳回一城的話,就真的枉為堂堂男子漢大丈夫!
迎視她的目光,他挑了挑眉頭,「是說,這個結果讓我替你有點感到可惜,因為你可能看走眼,把人家極品當成爛咖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拒絕了也好,說不定我還要替那個男人感到慶幸呢!」
「誰跟你說那是個男人了?」她涼涼的應了句,收回視線之後,垂下眼眸,攪拌著杯子裡的小匙。
「啥?你該不會是想跟我說……那人介紹給你的是個女人吧?」看吧!這女孩多壞,連這個也想唬人,不過遺憾的是他不會上當,因為他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