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奉子方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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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這藥不是我開的。寧真,」不在背後出賣朋友,這是齊蔚然的原則,所以有什麼話最好在大家都在場時說清楚:「廷亨已經很久沒到我這邊——」「豆漿,」馬廷亨揚聲打斷了他的話道:「今天下午我喝了兩杯豆漿。」

  那話,讓另兩人頓了頓。

  有些凝重的沉默流轉在三人間。後來,齊蔚然借口讓寧真上到自己家中吹乾頭髮,好給廷亨一點空間。

  方寧真握著蔚然家的鑰匙,踏上階梯,開了門,打開燈,隨手將外套、公事包用到一旁,跌進了沙發中。

  呆坐了不知多久,她才有些茫然地起身到浴室內找到吹風機,吹著發疼的腦袋。

  廷烽車禍離世,廷亨腿傷在同一間發作,是雙胞胎心靈相通,分擔痛楚……這當然是個不錯的悲劇故事。卻不是事實。

  當所有人都以為廷亨的傷源自對兄弟的想念,他不反駁;家人安排他接受心理治療,他準時報到……蔚然曾說,事件當中最不需要心理咨商的人是廷亨,最需要的,是他的家人。後來,伯母時常約蔚然下午茶打探廷亨的事,蔚然不拒絕,而廷亨堅持付咨詢費,或許這也是某種隱性治療吧……

  第10章(2)

  吹風機從頭上移開,方寧真才發覺自己吹得過久了,太蓬鬆。

  現在回想起來,廷亨幾乎事事都會與她商量,大至買房子、投資辦公室,小至傢俱添購、晚餐菜色……唯獨與廷烽相關的事,他顯得有些獨斷。

  有時……方寧真會覺得在廷亨眼中看見一些對自己的歉疚,或許是因伯母將雙倍的殷殷企盼投到了他身上,身為女友的自己也連帶承受了無形壓力;更多可能是廷亨將給自己的一切都和宇霏分享的同時,其實明白他在消耗兩人的感情基礎。但那歉疚他不曾說出口。

  歎著氣,無心再去整理。當她回到客廳,蔚然在沙發上等著,見她走來,正色叮囑道:

  「我給了他一點藥,只能應急……剛才我大略問過他的情況。寧真,你一定要帶他到醫院去;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你們,他需要的是物理跟藥理,不是心理治療。那麼多年放置不理,可廷亨的腿真的不能再拖了。」

  不去看醫生,因為腿的事多半是遺傳自伯父,因為如果廷亨得到遺傳,廷烽多半也有……那麼,乘風奔馳的傳奇就再也不是傳奇,因為賽車追撞意外而英年多逝的美名,轉眼成了可能明知身體有異還上場,棄自己與他人的安全於不顧的危險駕駛。

  外人怎麼想不重要,但伯母記憶中廷烽的模樣,她所描給關於他的好,廷亨不想打碎。至少不要太快。

  方寧真一直明白。

  齊蔚然也一直明白。

  所以迀就至今。過去五年裡他的腿只是偶爾發酸發疼,但從未嚴重到無法自力站立行走,唇色都白了,全身冷汗……還是只是他隱忍不說,而在那麼靠近的地方,她卻未察覺?

  今晚的事,證明這是廷亨的極限了……可他會這麼想嗎?

  「寧真,」從剛剛,她就一直心不在焉,臉上沒點血色,齊蔚然有些擔心地喚著。這對情侶的事他一路看到現在,最為她感到不值;男人可以將事情排好先後順序,可以承擔苦難,可女人寶貴的時間不該這樣拿來蹉跎的。「你還好嗎?」

  「嗯……」她想,應該還好吧,痛得要死的人不是她。方寧真略略回過神,點了頭,然後又幾不可見地搖頭。

  剎那間,她變得很混亂。

  從默默支持,到疲意,到心軟,到重新調適,到手裡握著止痛藥盒那一刻,發了瘋似地在雨裡奔跑,不顧腳下踩的是一雙高跟鞋而她禁不起跌,也不顧她費心維護的最後一點驕傲,就為確認他安好,替他解一時的痛。究竟……她的心還要反反覆覆多少次?

  當廷亨擁住她,那種被需要的感覺是美好的;那溫度,能化解所有的內心衝突,幾乎讓她義無反顧……

  義無反顧?

  方寧真擰眉,她……哪有那勇氣?

  「下去見他吧,」望了她許久,齊蔚然說著:「廷亨說你有話要和他說。」

  方寧真緩緩回應他的注視。

  他聳聳肩,為她找著理由:「給了他止痛劑,你若有話對他說,他不會因腿痛分心。也給了點鎮定劑,如果你要說的話太剌激,我想他能保持基本理智的。」

  一片空白。

  診間的門口,方寧真一手搭在門把上,遲遲沒有動作。

  廷亨就在門後,想好了的台詞被打亂了,現在她腦中卻一片空白。

  唉……腿有點酸了,還是……進去吧。

  終於,她輕輕推開了門。室內燈被關上,窗簾拉開,不遠處的路燈投進,帶來些許光亮;照亮的一角,衣帽架上有他的西裝外套和領帶,下方擺著一雙皮鞋。

  診間另一邊昏暗不明……當雙眼習慣了黑暗,能看見躺椅上的人影,方寧真深吸了口氣,向他走來。

  「寧真。」他的聲音喚著,伸出了手。可以感覺寧真遲疑了會,還是與他交握。馬廷亨翻身坐起,拉她到身旁坐下,才緩聲道:「在你說你想說的話之前,我可以先說我想說的嗎?」

  方寧真低頭,任他將自己的手緊握。

  然後,他們陷入一陣沉默。

  寧真搬出去後,他其實有不少時間思考當他們認真坐下來討論這段關係,有多少話積壓許久,有什麼話欠了她……只是太多了,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總覺得人生頗長,而寧真太能照顧自己也太體貼,所以他想著往後有時間,等到身邊只有彼此,再慢慢說,不必急於一時。

  把握當下,道理很簡單。他的當下,是照顧老媽,是照顧宇霏,只因她們都是重要的家人;把寧真放在了未來,這是他的自私。

  回過頭她獨自規畫的未來,馬廷亨這存在已變得可有可無。

  寧真心裡有他,然而不是非擁有他不可。曾經,他硬性闖人她心裡,誓言守護,現在寧真想將心收回,自己保護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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