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她倒地不起,黑暗中,隱約聽見老鷹的叫聲。
「嗯……」好難過,全身無力,好渴。
艾以的意識漸漸回到她的腦海中,吵雜的說話聲像打雷一樣傳入她耳中,讓她頭痛欲裂。
「醒了,她醒了。」
是夏叔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夏琮崴跟巧兒焦急的臉映入眼簾。
她想起身,卻渾身都使不上力,巧兒扶她坐起身來。
「好點了嗎?」秦燁伸手替她把脈。
「我怎麼了?」艾以撫著額際,不懂他們在緊張些什麼。
夏琮崴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著她,微微發抖。
「你昏倒在山上,是少主抱你回來的。」范尚傑一改吊兒郎當的態度,難得正經地回答。
他跟沈灝才剛知道二夫人的事,就見少主發瘋似地抱著艾以衝回來,很難不將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山上?對喔,她剛剛還在山上,她昏倒了嗎?
「你中了迷香,還記得怎麼回事嗎?」秦燁臉色沉重,這種迷香跟飄雪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
「我只記得走進一個山洞,裡頭好像有人住,我隨手拿了一個櫃子上的小瓶子打開來聞,接著就離開了,等我醒來人就在這裡了。」原來那瓶子裡的東西是迷香,她還真是夠幸運的了,這種事情也讓她遇上。
夏琮崴撫著她的臉,他真的嚇到了,天曉得他是如何抱著她從後山的樹林裡離開回到這裡來的,當他看見艾以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時候,還以為他會失去她,他怕上天只是跟他開了個玩笑,讓他好不容易才能夠擁有她,卻又再次將她帶離他的身邊。
眾人可以感覺得出他的害怕與慌亂,卻說不出話來安慰他。
「那山洞在哪?」沈灝沉默許久後開口。
艾以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一切都是誤打誤撞發現的,她連怎麼去跟怎麼回來都不認得。
夏珉岢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最重要的人倒在眼前卻束手無策的心情,在場眾人只有他懂,那種恐懼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尤其在嬗妍昏迷了這麼多年之後,他知道兒子也害怕艾以會跟她一樣。
「我們走吧,讓她好好休息,有話等她好一點再說。」夏珉岢幫忙清場,讓他們倆能好好獨處。
吵雜聲遠去,房內靜得只聽得見他們倆的呼吸。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哪兒了。
「不是我,是曜。」夏琮崴的額抵著她的,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它一直圍著我叫,然後飛在前方帶路,我跟著它一路走向山裡,才發現你倒在地上。」
艾以微訝,她還以為他將曜留在樹屋那兒,沒想到連它都在這裡。
「以後若沒有我陪著你,你哪兒都不准去,聽見了嗎?」他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彷彿只要一放手她就會消失在他眼前。
又在耍野蠻了!
「聽見了。」她嘟著嘴,不怎麼甘心地回答。
夏琮崴再次將她擁入懷中,感受她身上的溫熱,確認她的確是存在的,「就算是為了我好嗎?」
艾以這才體認到他是真的害怕,這個男人真的怕會因此失去她。
心疼、不捨、愧疚與感動,同時湧上她的心頭,她喉頭一緊,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她伸手回抱住他,給他堅定的回答:「好。」
蹲在房外偷聽的五個人小聲討論著。
「我家小姐啥時跟你們家少主變成這種關係的?」巧兒抱著羽兒蹲著,她一直在小姐身邊,怎麼都沒看出來?
沈灝跟范尚傑只能搖頭,他們真的不知道。
「我可以跟你們說,可是我要回二夫人那兒去,想聽的話就跟我來吧!」夏珉岢竊笑著。反正你也沒交代不能說,就不要怪爹多嘴,呵呵呵!
房內的夏琮崴突然感到背脊發涼。
「大哥?」
錯覺吧!他想。
「你到山裡去做什麼?」人生地不熟時還敢亂跑。
說到這,艾以就一肚子氣。
「我想去找你,阿傑說只要直直走上去,等看到刻著川字的大岩石再右轉,沒多久就會看到了,可我怎麼走都沒看到那石頭。」
夏琮崴無奈地揉揉太陽穴,真是兩個天兵。
「阿傑可能很久沒去了,那顆大石頭早就移走了。」
艾以張大嘴巴,氣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難怪她怎麼走都沒看到,還把自己搞到迷路,這傢伙真的是……
夏琮崴啼笑皆非,拍拍她的頭要她消氣,「別氣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如果他是故意的,我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她小聲嘟嚷著。
這樣的生氣蓬勃才適合她,而不是像剛才那樣毫無知覺地躺著。夏琮崴撫著她因生氣而泛紅的小臉,這剎那,他似乎能夠體會夏珉岢這些年來的心情。
那臭老頭總是讓他們看到最堅強的一面,私底下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的手指描繪著艾以的眉、眼、鼻,最後停留在她的唇邊,她閉上眼感覺他手中的溫柔。
他低下頭,輕吻著她。
門被撞開,范尚傑衝了進來,「少主——夫人醒來了!」
咦?喔……糟……又撞見不該看的了……
夏琮崴緩緩離開艾以的嘴唇,臉上青筋暴露,他深呼吸一口氣,微笑地轉過身來。
「第二次,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他的聲音隱含著隨時可能爆發的怒氣。
范尚傑頭皮發麻地後退好幾步。
好恐怖……這樣比吼出來還恐怖……
「哈哈……我知道了,再見。」他陪著笑,找到機會趕緊腳底抹油逃走。
艾以把臉埋在手中,雙肩不停顫抖,以為她在哭的夏琮崴緊張地拉下她的手。
「哈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狂笑,連眼眶都閃著淚光。好好笑,她開始期待下一次若范尚傑再闖進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夏琮崴瞪著她,搞不清楚她為何笑成這副德性,但是他知道跟自己有關。
「剛剛他好像說你二娘醒了,要不要去看看?」艾以止住笑,喘著氣。不行,笑過頭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