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麼跟你報告?」曹亞劭抓起抱枕扔弟弟。「你這宅男是不是獨身太久,開始產生變態思想了?窺伺別人的感情生活會帶給你快/感嗎?」
「現在討論的是你,你不要岔開話題,快說,你們進度到哪兒?」
「第一,我不會跟你說,這是我和香香的隱私。第二,我尊重她的意願和感覺,得要她同意,我們才會發展到下一步——」
「尊重?你現在在講尊重?」曹季海嗤地笑了,「所以香姊不肯給你牽手,你就連她一根手指也不敢碰?她不肯讓你吻她,你真的就不敢造次?」
「是又怎樣?」弟弟諷刺的笑容讓曹亞劭不悅。
「你真的愛她嗎?」曹季海不笑了,語氣凝重。「男人對喜歡的女人,第一個念頭不是尊重,是佔有,你口口聲聲說尊重,但我看不出來你對香姊的愛和熱情在哪裡?」
最隱晦的心思陡然被刺中,曹亞劭變了臉色,強自掩飾。「兩個人交往又不是只有那檔事,尊重女方並沒有錯,成天想著那檔事,那是色鬼,不是愛情。」
「不,看到女人就想那檔事的,才叫做色鬼,交往之後不想那檔事的,那叫做貌合神離,心裡有鬼。」曹季海意味深長地道。「你沒有拿尊重當擋箭牌,而是真心考慮香姊的感覺,這樣是最好,希望你是真的愛她,而不是拿她的感情來取暖。」
看二哥驟然鐵青的臉色,他想歎氣,果真讓自己猜中了?
曹亞劭不再言語,陰鬱地望向窗外,總算看見熟悉的銀灰色車輛駛入眼簾,他等待的女子終於回來了。
銀灰色房車在夏家門口停下,夏香芷先下了車,準備好輪椅,扶母親坐上去,陽光很毒辣,她攙扶著孱弱的母親,額頭很快見汗,但她細心的神情沒有一點不耐。
曹亞劭見狀,就要起身去幫忙,一時忘了自己腰疼,突然的動作害得傷處劇痛,他咬牙強忍,等他終於熬過這波抽痛,走出屋外,夏香芷已經將母親送入屋內,又出來取車上的物品,一回頭看見他,她有些詫異。
「你怎麼沒待在屋裡休息?」
「我在等你。」
「喔,找我有事?」惦記著等她照顧的母親,夏香芷有點心不在焉。
「沒事不可以找你嗎?」
他理直氣壯的口吻讓她一怔,這才想起,他們已經交往了啊,關係不比從前,她有時還會忘了他們已經是情人,她嘴角一柔,軟聲問:「你的腰好點了嗎?」
「很不好,還是很痛,」他臭著臉。
「我早上陪我媽去看中醫,跟他們買了一些酸痛的藥布,你拿回去貼。」她從車裡取出藥布給他,他接過,順勢握住她柔軟的手。
「你們去哪兒了?我以為你中午就會回家。」
「我媽說很久沒去茶園了,想去走走看看,我就帶她回去一趟。」
「怎麼不告訴我?我可以開車選你們去。」
「你腰痛,我不想麻煩你。」
「哪裡麻煩了?開車又不必花什麼力氣。」看她神情疲憊而恍惚,似乎有心事,他問:「你還過到什麼事?」
「沒有啊,我今天的行程就這樣。」她擠出笑,忽被他握緊了手,她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他,他目光嚴肅,但口氣溫柔。
「你的表情不對勁,你心裡有事,對不對?」
「大概是今天跑太多地方了,覺得有點累吧。」她搖搖頭,勉強一笑,其實是母親的病情越來越不樂觀,醫生暗示她要有心理準備。連醫生都已無能為力的事,又何必說出來,讓他陪著她傷神?
她獨立慣了,至親的家人一一逝去,都堅強地熬了過來,也不期待從他這邊獲得支持,但他緊握的手無意鬆開。
他凝視著她,緊皺的眉宇顯得很擔憂——他在關心她啊,雖然有點不習慣,她還是很窩心,輕輕自他掌中抽手,露出一個安撫他的淺笑。
「真的,我只是有點累,要是有事情,我不會藏起來不說的。」
「最好是這樣。」其實,他猜得出她為何心煩,母親的病情想必帶給她巨大的煎熬,他們已是情人,她有光明正大向他依賴訴苦的權利,為何依舊將所有辛苦往肚裡吞?為什麼在他身邊,還要逼自己堅強?
她彷彿築了一條隱形的防線,不願和他太靠近,這種疏離感,令他心疼她之餘,驀地有點焦躁,有點不安的慌。
她用力點頭。「我保證——」臉頰被他輕捏一記,她愕然住口。
「我不是想聽你保證什麼。」他直視她雙眸,柔聲道。「也不是要逼你說出不想提的事,我只是擔心你,想分擔你的情緒,不是想給你更多壓力,你不願說就不要說吧,但至少在難過的時候,想想我,提醒自己,還有我陪著你。」
「用想的?意思是要我望梅止渴嗎?」她揶揄。
「你嫌這樣沒有實際的感覺?那這樣吧——」他忽地擁她入懷,給她一個緊緊的、紮實的擁抱。
他清爽溫熱的氣息霎時充盈她所有知覺,在他安慰的臂彎裡,她被一股炎熱感覺梗住了,眼眶泛起點點濕潤。
交往至今,他們牽過手,也有幾個點到為止的吻,但都不是這樣不留餘地的熱情,這樣強勢直接的佔有,被他毫無遲疑地擁進懷中時,她真的感覺到,他是她的男人了——
但他很快就輕輕放開她,健軀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僵硬,他表情略顯不自在,彷彿剛經歷某個令他困惑的感覺,隨即用微笑掩蓋了這異樣的侷促。
「晚上和你媽過來吃飯吧,季海今天在,讓他下廚做菜。」
曹季海的好手藝是遺傳自亡母的,也常在他的網志上發表一些自創食譜,夏香芷嫣然一笑。「好,那晚上就打擾了。」
他摸摸她臉蛋,這次動作很含蓄。「你就放寬心,不要想太多吧。」
結果曹季海晚上和朋友有約,最後還是夏香芷下廚做飯,曹亞劭跟著幫忙,她要推他去休息,他不肯,全程待在廚房當她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