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媽媽要不要找西式那種餅乾禮盒啊?中式的餅好油膩喔,熱量也太高,不健康。」曹仲跟著插嘴出主意。
聽到曹亞劭踏進門口的腳步聲,三個人同時抬頭,三雙眼睛發亮,一致咧開「歡迎回家」的笑靨,笑容無敵親熱燦爛,笑得曹亞劭莫名其妙。他們是茶喝多了,咖啡因攝取過量導致太High嗎?笑得他好肉麻。
「亞劭,你怎麼這麼晚——唷,你去買花啊?」瞧見兒子拿了一大把那麼浪漫的花束,曹爺爺笑得三八兮兮,趕快給他指明方向。
「十一點鐘方向,香香在那兒呢。」又對夏母道:「明天你把香香的生辰拿來,我拿去給老師合八字,結婚的瑣碎事情很多,越早籌劃越好。」
曹亞劭正要走到角落,聞言愕然。「拿生辰八字做什麼?」
「你跟香香求婚了,不是嗎?」曹爺爺道。
「哪有?」曹亞劭大驚失色,頓時想到今天在事務所的情形,難道夏香芷當真了?還回來告知兩家人?他不是當場解釋了嗎?
「我都聽到了啊!二叔你不是說要和香姊姊結婚了,香姊姊也沒有否認啊,還說要邀田小姐來喝喜酒——啊!」說溜嘴了,曹仲捂嘴。
「什麼田小姐?那個「甜死你」嗎?」曹爺爺耳尖聽見了,粗眉不悅地皺起,他對田馨妮向來沒有好感。
原來是這小子散播謠言,曹亞劭橫了侄子一眼,對父親解釋。「爸,我和香香還沒有計劃要結婚。」
「嗄?沒有的事你幹麼掛在嘴邊說?我還特地找夏媽媽過來討論,我們在這兒談了半天,現在你跟我說還沒要結婚?」曹爺爺大失所望,老臉掛不住,夏母不知所措,曹仲的腦袋心虛地低垂,這下尷尬了。
「你們可以先找當事人求證,不是嗎?香香不就在那邊嗎?」曹亞劭無奈。
「我以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講啊!」夏香芷正好摘下耳機,曹爺爺衝她嚷:「香香,你和阿劭不是要結婚了嗎?」
「呃,沒有啊?」夏香芷剛才在整理癌症病人的食譜,一邊聽音樂,沒有聽見身邊的對話,察覺客廳裡氣氛古怪,她茫然不解。
「香香,我們出來談。」曹亞劭向她招手示意,兩人走出屋子,來到屋前的小院子,夏香芷美眸眨呀眨,淨往他手上花束瞧,他立即雙手送上。
「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呢。」她笑盈盈,純潔爛漫的白玫瑰,平息了她最後一點幽怨,心情大好。
離開事務所後,她還消沉了半天,後來強迫自己想開,既然她無力扭轉他對田馨妮的感情,何苦鑽牛角尖?與其拿無法改變的過去來折磨自己,她寧可花心思來令他更愛自己。
「今天惹小姐你生氣,我怎敢不回來請罪啊。」他模仿古裝劇的口吻。
「要是沒惹我生氣,就把我晾著不聞不問了?」
「沒惹你生氣當然更要回家,你心情好時,對我也特別溫柔,我怎麼可以不好好辜受這項身為男友的福利呢?」
「你的算盤打得真精啊,曹先生。」她瞋他一眼,他輕笑,曹爺爺的大嗓門又在屋內響起來。
「喂,你們真的不結婚嗎?反正我們兩老計劃得差不多了,你們就這樣順便把婚結了不是挺好嗎?」
見夏香芷聽得困惑,曹亞劭解釋。「阿仲那個大嘴巴,今天聽到我們的對話,回家後全都講了,所以你媽媽和我老爸,都以為我們真的要結婚了。」他輕咳一聲。「其實……我原本以為是你故意說出去的。」
他以為她想藉此逼婚?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他趕緊諂媚。「當然我馬上明白這個想法不對,你最坦蕩正直了,才不會來這一套,不過,我們早晚會結婚,既然旁人幫忙計劃周全了,我們就順水推舟把婚結了,好像也不壞?」
「你是認真的嗎?」在玫瑰動人的芬芳裡,她怦怦心跳。
「我們正是適婚年齡,感情穩定,雙方家人也處得很好,從各種客觀條件來說,你不覺得我們很適合彼此嗎?」
剛開始是開玩笑,但越是分析,他漸漸認真起來。
田馨妮或許會是他感情上的永恆理想,無人可以取代,但她當真回頭來找他,他不會接受,她搖擺不定的態度著實傷害了他,今天那番試探而輕佻的言語,他其實感到一絲厭惡,而相比之下,夏香芷單純的感情更令他心動。
她喚醒他最初的感動,不要心機,真摯專一地喜歡一個人,那純淨而醉心的美好感覺,與她的婚姻或許會缺少激/情,又何妨?現在的他更希望穩定與忠貞。
與她結婚,最初只是對未來的理智規劃,如今,他真的有了嚮往的念頭。
夏香芷怔愣,他在講什麼?什麼客觀條件?他當這是商業談判,還是科學實驗?「你的重點是什麼?」
「呃,重點是——我們很適合,雖然交往的時間不長,可以試著考慮婚姻,既然我們的父母都很期待,就順著他們的意思……」他的聲音逐漸消逝,他說錯什麼了嗎?為什麼她的表情越來越麻木,纖細眉間越皺越緊?
「……你自己的意思呢?」結婚,意味他成為她的夫婿、她成為他的妻子,對於將和自己一生相屬的伴侶,為什麼他淨是在提別人的意見?
「我無所謂。」他誠實地聳肩,渾然不覺這四字重傷了她。「既然早晚都要走入婚姻,早點結了也不錯,其實,要是現在和我交往的是別的女人,我根本不會想結婚,因為是熟悉的你,我才想這麼多。」既然缺乏熱情,他考慮的重點都很務實,他對婚姻的要求只剩下順遂與安定。
所以他選她的理由是戀舊,舊衣穿著舒服,熟路比較好走,她唯一和別的女人不同之處,只是他習慣了她,他出於嘗試而接納她的感情,現在又因為被慫恿而考慮婚姻,他對她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