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要出門?」
「我要去找毅兒,還用得著問嗎?」席老太太憤怒的以枴杖用力點地說:「快點去備馬,聽到沒有。」
「是。」
來得及嗎?席老太太慌張的想道:她的毅兒該不會已經被那小孤女玩弄在掌心上了?這麼多年了,毅兒為什麼還會去找那孤女回來?她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
☆ ☆ ☆
以渴望的目光,雨蓉望著席毅駕馭著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騎乘奔馳過牧場中心,朝草原的另一端前進。頂著初春微涼的風,他僅著薄衫的身體,卻仍舊顯得那麼精力充沛朝氣蓬勃的。
真是不可思議,有時想想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彷彿一把永遠不會熄滅的野火,永遠旺盛的燃燒著,四周的人無不感受到他如火般的魅力,就是這股強盛的氣魄讓他在戰場上成為敵人聞風喪膽的「炎將軍」,以及屬下心目中最勇猛善戰的長官。他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神,向來等待著更高的挑戰。
她真的和他結為夫妻了嗎?雨蓉仍然有點不敢相信,但是每夜在房中他熱情需索的回憶,提醒了她這個千真萬確的事實,她已經成為席毅結髮一輩子的妻子,從別人的眼中看來,他就是她的一片天了。
從新婚之夜後,他就不再追問她有關龍翼的過去,絕口不提那夜醉酒中兩人激烈對質的一幕。雨蓉必須承認她真的鬆了一口氣,她希望席毅多少因為喝醉了,而不復記憶他們之間的對話──反正這也不是頭一次了。
另一方面他卻流露出她未曾預料到的佔有慾。
他好像永遠都不滿足似的,每當她與他獨處,他就會逮足了機會親吻、愛撫甚至更進一步……雨蓉微微紅了臉,過去她曉得席毅是個熱情的男人,他身旁總是不缺乏女人,而那時她年紀還小,所以對這點吃醋不已。但是她從來不知道他可以專情於一個女人,並且如此熱情。
她總是必須在事後不斷提醒自己,對於席毅來說他只是「物盡其用」而已,他在床畔耳鬢廝磨時的甜言蜜語也都是一種手段,這與「愛」還差得很遠。他對於「過去」的蓉妹或許還可能論及情感,但是她肯定現在的他只是需要她的身體,他所要的也只有雲雨之歡罷了。
席毅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他絕不可能再愛上曾經背叛過他的她,這一點……雨蓉苦澀的對自己笑了笑,她在奢想什麼呢?現在,她已經非常幸福了,比起過去遙不可及的思念,她不該有太多的要求。
由遠而近的馬蹄聲讓她自沉思中抬起頭來,瞇起眼遮住驕陽,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高高在上的騎士正對她皺著眉,「把小義交給月見,他已經睡著了,你沒發現嗎?」
低頭看看懷中的兒子,不懂他突然皺眉的理由,「我知道小義睡了,但是外頭陽光這麼好──」
「外頭風大,萬一孩子著涼不好。」席毅知道他的口氣很凶,但是他就是無法克制,當他騎著烈火駒從場邊繞過時,他看見了蓉兒臉上的表情,那是有點甜蜜卻又苦澀的模樣。
是誰讓她露出這樣的笑容?不自覺地,妒火熊熊燃燒起來,會是龍翼嗎?她又在想念她私奔的情人,那拋下她,而逝去的情人。
他怎麼敵得過已死的人,一個對雨蓉而言是她真心所愛上的人。
他再怎麼嘗試也沒用嗎?雖然每一夜雨蓉總是沉醉在他們如火似水的交歡中,每一次他愛撫時,她也都發出忘情的呻吟,但那還是不夠,不能將龍翼的回憶自她的腦中拔出,無法將這個隔合驅出他們倆結合之外,因為他每次事後總在雨蓉眼中找到憂傷。
要怎麼樣才能讓她不再有那抹神情呢?席毅握緊疆繩。
「我很小心替他加蓋了毛毯,我當然不希望小義著涼。」她臉上浮起氣憤的紅暈,還是那麼敏感而容易受傷害。
「讓月見照顧孩子。」席毅放輕口氣說:「剛剛你一直在看我騎馬,是不是你也很久沒有騎馬兜風了?想騎嗎?」
她一臉意外,「可以嗎?」
「我讓馬房小弟替你挑一匹聽話的馬,如果你不嫌棄我這個相公無趣,那我們倒是可以共同騎到牧場外去散散心。」
她從席毅的眼神望見的可不是「無趣」這麼容易的字眼可以形容的。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總是可以從他眉眼的無聲訊號中,清楚的瞭解他要什麼,就像他一定也很容易的探索出她眼底的點滴小語。她嘗試要對他藏起來,但他總是挖得越厲害,相反地他從不遮掩他的需要。
雨蓉讓自己的目光滑下他寬闊的胸膛,來到那雙執韁的大手,許多的夜晚那雙手曾牢牢的掌握她的喜悅,同樣將她束縛在他身下。他的腿長而強健,那些堅實的肌肉在夜晚總會與她的交纏,完全不同於她柔軟的肌膚,他是粗糙而結實,但卻給她溫暖的心安。
「需要考慮這麼久?」他微笑的回應她遊走的目光,挑釁的揚起一眉,「我以為這是個好提議。」
「提議是不錯。問題是……」雨蓉讓話斷在半途,她相信他聽得懂。
他咧開嘴,邪惡的笑容中有惡作劇的喜悅。「我不會吃掉你的。」
當席毅有心玩弄他的魅力時,雨蓉懷疑有多少姑娘能抵抗得了,那結合了邪惡男人以及半大孩子的笑容,可以騙倒許多芳心。
「姑且相信你一次吧。」她將小義交給一旁的月見,然後才回頭看著他說:「我進去換件合適的衣裳再和你一起去。」
他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不會吃掉你,只是拿你飽餐一頓而已。」
以她最快的速度換好一套水綠短襖暖背心及柳青色長褲,穿上席毅為她新購的靴鞋,雨蓉小跑步地來到馬廄,席毅站在一匹栗色馬的身旁,恰巧看到了她。
「我太慢了嗎?」她微喘著氣,看著他默不作聲,以為他等得很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