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是嗎?」
「對不起,夫人……」
「算了,我不想聽了,也不想再看見你!你出去,直到你想到要怎麼跟我說之後才准你進門!」籐原愛子轉頭大叫:「管家嬤嬤,把她給我轟出去!」
管家嬤嬤為難的走上前,看著童希晚。「小姐……」
童希晚對她微微一笑,也不為難她,自己逕自走出大門,靜靜的站在屋外。
一月的鐮倉,即使是沒下雪的日子,氣溫依舊寒冷,位於半山腰的籐原大宅迎著冷冽的海風,就算只是站一會兒也會讓人直發抖。
她卻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任寒風吹動她的長髮,打得臉頰生疼,連外套都來不及穿就被趕出門,單薄的身子只能不住地打顫。
籐原愛子看都不看一眼,逕自轉身回屋,管家嬤嬤看著院子裡的童希晚,眉眼之間溢著一抹擔憂。
優花一臉焦急,拉著管家嬤嬤的手。「嬤嬤,怎麼辦才好?都下雨了!小姐若這樣一直站下去會病倒的!」
「你說能怎麼辦?這家裡現在最大的主子就是夫人了,老爺子很少過來,大少爺人還在國外,能說上話的還有誰?除非有人敢去密告老爺子,或是大少爺現在即刻飛回日本,否則,小姐鐵定是要站到昏過去才能抬進屋裡。」管家嬤嬤語氣淡淡地道。
「求夫人不成嗎?」
「求夫人還不如去求小姐,把事情真相給夫人說明白來得快些。」
優花聽了直跳腳。「小姐若願意說,還需要站在那裡吹冷風淋雨嗎?真是的!怎麼二少爺一回來,就什麼都亂了套呢?」
管家嬤嬤揚手便打上優花的頭。「少胡說八道!找死嗎?」
在與中國高層的會晤進行中,隨著英司前來中國參與海外考察行程的幕僚兼好友齊路,已是第二次不著痕跡的望向他。
一次是兩個小時前,一次是現在,齊路一向沉默寡言,但該說的話一句也不會少,只是眼前這場會議很重要,他們沒有私下交談的機會——英司只是挑眉,依然將心思放在這場會議上。
會議終於在傍晚五點三十分結束,中國幾位高層相約用餐,英司也不好拒絕,在步出大樓要進停車場前,齊路才朝他靠過來。
「什麼事?」英司冷冷地看他一眼。
「是關於童小姐,派去盯著的人剛剛回報了關於她的消息。」齊路看著英司,英司也看著他,英司的眼神告訴他,他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因此他接著道:「童小姐不小心把悠太少爺推下山坡,悠太少爺入院觀察,童小姐被夫人趕出去了,一個人在院子裡站了好幾個鐘頭。」
英司挑挑眉。「悠太回到日本了?」
「是的,今天剛到。」齊路說著看了英司一眼。「現在鐮倉那邊正在下雨,據說童小姐身上沒有穿外套,全身都濕透了。」
英司不動聲色,繃著臉繼續往前走。「她在哪裡把悠太推下去的?」
「是後山。」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悠太少爺說他是自己不小心踩空摔下去的,童小姐則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所以才會被夫人趕出門。」
英司微微皺起眉。「悠太究竟是為什麼會摔下山?」
「派去的人說,是因為……」齊路頓了一下,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說。
「因為什麼?」英司不耐的目光掃向他。
「是因為悠太少爺強吻童小姐,童小姐不肯就範,才在掙扎之中不小心把他推下山……」
英司微微一愣,腳步半歇,而後繼續往前走。
齊路在身後跟著他,沒有再多話。
良久,英司才問——
「悠太沒事吧?」
「輕微腦震盪,住院觀察中,腿部只是皮外傷,應無大礙。」
英司點點頭。「那就好。」
「關於童小姐——」
「不用理她!」
「是……」齊路摸摸鼻子,心裡有數,通常英司大少爺說出非理性的話時,行動卻會剛好是相反的。
果然——
當司機把車開過來,親自開車門請他們上車入座時,英司驀地止步,彎身向中國高層人員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因為剛剛接到急電,日本那邊有重要的事等著我回去處理,可能得提前兩天離開中國,現在就必須前往機場,請各位見諒……」
英司跟與會高官一一道歉告別之後,便另行和齊路驅車前往上海浦東機場。
車內,英司一臉陰鬱的望著窗外。
一月的上海,飄著雪花,沒有日本的雪景來得迷人,卻讓人感一股熟悉的親切感。
但此時此刻,他企盼日本鐮倉不只沒有下雪,連雨都稍停,否則……那丫頭鐵定會病上一場。
英司的心緊繃不已,從沒有一刻像此時一樣如此迫切的想回到日本,差點沒希望自己突然生出一對翅膀來,可以馬上飛回去。
這個笨女人……
真的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
他不在,她就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嗎?他這個「大伯」又是在替她緊張什麼?為什麼一聽到她像傻子一樣的被趕到外頭淋雨,就一整個心疼到冒火?
「聯絡好了,回日本最快的班機將在五十分鐘後起飛。」齊路按掉手機,向英司報上口。
英司皺眉。「沒有更早一點的?」
齊路失笑。「就算有,我們也趕不上,親愛的部長。」
這帶點戲謔之意的稱呼讓英司有點不悅,冷冷的轉頭掃了齊路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什麼都沒想!」齊路舉高雙手一臉無辜狀。
伴君如伴虎,還是裝死為上。
第6章(1)
英司在五個半小時後,也就是日本晚間十二點多,回到了日本鐮倉籐原宅第。
雨,像是未曾停歇過,院子裡都是泥濘,錯落的幾盞燈光映照著細細的雨絲,也將站在大樹底下不住顫抖著的女人蒼白不已的臉色,映得更顯蒼白。
籐原英司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她半晌,緊握的雙拳因使力而泛白,抿緊的唇、微挑的眉,洩漏出一股惱意,他終於大踏步走上前,長手一伸要將她拉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