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一口氣的想,依照席蔓妮已展開說服的作風,就表示這件案子她勢在必行,就算他現在回絕了她,說不定日後他還要花更多時間和她你來我往,可以想見最後他還是會妥協的。
為了節省寶貴的時間,程遠只好回答:「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接嗎?」
席蔓妮在電話那頭彷彿獲得勝利似的咯咯笑著。「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了而已,最後要不要答應還是在你,怎麼說得好像是我逼你答應一樣。」她四兩撥千斤的把決定權丟回給程遠。
「既然答應了,就出來見個面詳談吧,我得把我公司的狀況跟你說明一下,聽你公司的人說你最近不在公司裡上班,到藝廊去看店了?是在我們之前常常聚會的文肆藝廊嗎?我去那裡找你好了,我也很久沒見到遠逸了,順便可以看看他。」
程遠不想讓席蔓妮和寧曦碰面,這樣不但尷尬,而且他也不想讓寧曦因為席蔓妮的現身而感到難過,因此斷然拒絕她的來訪。「我想我們還是約在其它地方見面。倪逸遠近期出國不在藝廊,所以就算你來也見不到他。」
她聽了,也像是不在意的回應:「好吧,那我們就另外再約時間和地點碰面好了,我這次是特地回國來處理一些開店的事宜,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台灣,在時間上比較好拿捏,等你決定好了再通知我。」
程遠掛上電話,心中慶幸席蔓妮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太過堅持,不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雖說他與席蔓妮的感情已經是過去式,但當時兩人愛得轟轟烈烈,自是不可能用一兩句話就帶過,至今他心中仍存在著疙瘩。
而席蔓妮的意外出現,他想他有必要向寧曦解釋,當然,如果這一切都僅止於公事上的來往,席蔓妮和寧曦便不會有接觸的機會,也許事情就簡單多了。
事隔多年,要再與席蔓妮見面,雖是公事上的因素,但他也不禁懷疑起自己——會這麼輕易就答應接下她的案子,真的只是公事上的原因嗎?還是他內心深處對於這次的聚首也有所期待?
想到這裡,程遠感覺有些懊惱。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剛剛自己卻還是像從前少不更事的少年一樣,三言兩語就讓席蔓妮牽著走。
不過今日的情況與過往不同,他與席蔓妮之間已成往事,在他心裡,寧曦才是最重要的。
他暗自下了決定,無論如何,絕不讓寧曦因為他的過往而受到任何委屈,也不要寧曦因為這件事擔心。讓她無憂無慮的保有單純與享受快樂,至少是他該做到的。
第5章(1)
第一波冷鋒隨著東北季風的來臨,一早伴隨著冷風與綿綿細雨將草地淋得濕透,藝廊外的籐蔓樹叢禁不起風的吹襲,一夜之間落葉滿地,寧曦早上一到藝廊,見到這番景況,不僅要忙著打掃屋內,還得花上好些時間處理屋外的落葉。
雖然平時她滿喜歡下雨微涼的感覺,但要掃除濕草地上的樹葉又是另一回事,這既濕且冷的天氣讓寧曦噴嚏連連。
「真是!昨晚明明說要幫我掃屋外的落葉,今早卻說和客戶有約不來了,根本是食言而肥,看你回來我怎麼修理你。」寧曦一邊低頭掃落葉,一邊低聲抱怨。
「請問……」
寧曦聽見門口有人探頭詢問,揚起微笑跟上門來的人打招呼,「嗨,你好。有事嗎?」
當寧曦看清楚來訪的人,瞬間愣住。
雖然她只在照片上見過席蔓妮,但顯然這幾年間席蔓妮並沒有改變多少,她脫去了過往的稚氣模樣,換上了成熟嫵媚姿態,那眉宇間所散發出的慧黠卻依然如昔。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是來找程遠的嗎?不對,這藝廊是倪逸遠開的,所以應該是來找倪逸遠的才是……
寧曦心裡有很多疑問,但仍是回復鎮定的問:「請問你是來找倪老闆的嗎?他最近正好出國,不在藝廊。」
席蔓妮禮貌的對寧曦笑了笑說:「不是,我是來找程遠的。」
到了約定的時間,席蔓妮並沒有前往兩人約定的地點,而是前往藝廊。
那天和程遠在電話中聊天,沒想到他竟不讓她到藝廊來,席蔓妮一聽,心裡有數程遠肯定是在遮掩迴避什麼。
想來程遠大概已經忘記她最喜歡挑戰別人理智的底限,越是不讓她做的事情她偏要去做,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偏要知道,既然如此,她當然要到藝廊去看看了。
一早,席蔓妮特地將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這幾年來她雖然沒有再與程遠連繫,但她知道程遠在她離開後不久就封筆退出藝術界,對此她自信的認為程遠心裡對她仍是很在意的。
這次的久別重逢,她不想讓程遠認為自己仍是過去那個做事不顧前後、任性妄為的女孩,她想要讓程遠重新認識自己,所以這次的見面對她而言非常重要,因此才會將自己裝扮得優雅成熟有韻味,期待能夠製造一場浪漫的相遇。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不相干的人。難不成這就是程遠不想對她說的秘密?這下事情更有趣了。
寧曦此刻心裡是千頭萬緒,對於眼下的情況有些反應不過來。
席蔓妮來藝廊不是要找倪逸遠而是找程遠,肯定是有人告訴她程遠最近在這裡上班工作。
她忽然想起這幾天程遠總是心不在焉,這時才恍然明白,原來他們私底下已經開始聯絡了。
席蔓妮見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把她晾在門口,這讓她有些不太舒服,於是開口問:「請問我可以進去裡面等他嗎?」但她根本沒打算等她回答,便逕自往藝廊裡走去。
寧曦倏然從複雜的思緒裡清醒過來,趕緊放下手上的掃除工具,跟著一起進到屋子裡。
席蔓妮一進屋便環顧屋內四周,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笑著說:
「這裡一點都沒變,你看,這根柱子還是我和程遠一起搬進來的。當時大家都不願意倚賴家裡的資助,只能善用自己的力量一點一滴打造這間藝廊,自己買材料、自己畫設計圖;為了省下工錢,甚至還得自己般木頭磚塊什麼的,但我們哪曾做過這麼粗重的工作呢?為了搬這根木頭差點砸傷我,幸好當時程遠為了保護我而將我一把推開,但木頭卻硬生生往程遠的手碾去,讓程遠好一陣子都沒有辦法拿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