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抬頭狠瞪她一眼。
寧曦一陣心虛,手忙腳亂的把手札、筆袋全塞到包包裡。
「啊!你累了吧,我也好累,我要回家了,明天見!」她今天已經死掉數百萬腦細胞了,看著一臉鐵青的程遠,她知道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在他的理智還未斷線前,她還是趕緊溜之大吉。
隔日一早,寧曦準時到達藝廊,正準備要開門時,突然發現藝廊竟是開著的。
她在心裡暗叫不妙,該不會是因為平常都是她在開關門,所以昨晚程遠離開時忘了要關?還是因為鑰匙是她在保管,所以他沒辦法關門?她擔憂著萬一藝廊最貴的畫作被搬走了該怎麼向老闆交代。
寧曦急急忙忙衝進一樓,環顧了一下四周。「太好了!一樓沒事。」
緊接著又飛奔至二樓檢查所有的作品,一件也沒少的懸掛在牆上。「太好了,二樓也沒事!」
她放下緊按在胸前的雙手,鬆了一口氣,見到店裡的畫作都還完好懸掛在牆上時,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突然間,她聽見一樓辦公室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全身寒毛不覺直豎,在心裡驚喊著——有小偷!
她緩緩走至流理台前方,尋找可以用來抵擋小偷的工具,一手拿來平常用來攪拌咖啡的木柄,一手拿切水果用的砧板,心裡暗自欣喜,嗯,很好,武器有了。
為了不驚動屋內的小偷,她躡手躡腳走到一樓書桌前,決定來個先發制人,或許對方會嚇得奪門而出,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她在心裡沙盤推演了一番後,終於鼓起勇氣大喊:「小偷!你給我出來!別以為我會怕你,想要偷我們家的畫,除非從我頭上踩過去!」
在忙完一整天的電腦教學之後,程遠看著滿桌的文件還等著他批閱,設計圖也要他過目後才能發稿,心裡不覺叫苦,但還是得認命的熬夜把事情做完。
好不容易工作完成得差不多,天也快亮了,於是拖著熬夜後疲憊又疼痛的身體,一雙眼睛既紅且酸澀,再顧不了這麼多的在木質地板躺下,蓋上自己的外套先睡一覺再說。
只是,萬萬沒想到先是聽見一陣叫喊後,待他睜開雙眼,頭腦都還沒有完全清醒,就看見寧曦拿著一把木柄及砧板,跨著不太協調的弓箭步出現在他面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著: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屋內傳來一陣哄堂大笑,只見寧曦正紅著臉低著頭,躲在電腦後不敢與程遠對視。
程遠坐在椅子上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雖然知道寧曦有點天然呆,卻沒想到竟會呆到把他當小偷。
「喂!你是笑夠了沒啊?你再繼續取笑我,我就要回家了。」寧曦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怎麼會知道程遠會在這裡過夜,自己又不小心地把他當成了小偷!
「好,好,我不笑,不笑。」程遠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鎮定下來,但一轉頭對上寧曦的眼,又是一陣大笑。「噗……哈哈哈哈哈……」
「厚,算了,不跟你計較,笑死你笑死你,人家說每天大笑十分鐘有益身體健康,我看你今天賺到了。」寧曦氣呼呼的撇過頭不去看他,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桌面。
程遠看到寧曦紅咚咚的臉,知道她是認真的在對自己生氣,趕快做了幾次深呼吸整理一下臉部表情,再好言好語的安撫她道:「真的生氣羅,不要這樣嘛,是看你太可愛了所以才大笑的啊。」
「少來!什麼可愛,我看你就是打從心底在嘲笑我。」寧曦一點都不領他的情,自顧自忙著整理桌面。
「真的是很可愛啊,誰會想到要拿攪拌咖啡的木柄和砧板來抵擋小偷呢?這麼小巧迷你的武器,讓你拿在手上真有說不出的俏皮……不過以後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你可以拿我桌上的鐵尺,或者是書櫃前的木雕品應該會更有說服力一點。」說完,程遠那想笑又不能笑的嘴角,使他整張臉越發顯得扭曲。
「哼。」程遠的這番話不但沒給她解氣,反而更讓她七竅生煙。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被恥笑,以後藝廊就算被搬光光她都不管了啦!
「好啦,不要再生氣了,想想你昨天夜裡窩在暖被裡睡了一夜的時候,我還在努力加班工作直到早晨,剛剛好不容易才在桌下小睡一下。現在都已經是秋天了,我在這裡凍了一個早上,你就當作剛剛是因為體恤老闆,所以來一下晨間娛樂振奮精神嘛。」程遠看著她既不說話也不理會他,只好軟言軟語哄她。
寧曦想了想,覺得程遠會窩在這裡度過一夜,也是因為昨天為了要教她這個資質駑鈍的學生,才耽誤了工作,說起來自己也該負點責任。
再說,他都已經這樣放下老闆的身段跟她說話了,如果自己再板著一張臉,反倒是她不對了。
她歎了一口氣,從位子上站起來說:「我去幫你泡杯牛奶。」
在早晨亂鬧了一陣之後,兩人同處於一間辦公室的氛圍比之前更輕鬆了一些,與他相處起來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繃。
程遠喝著寧曦為她泡的牛奶,將昨天教過的圖片整理工作交付給她。
但他今天卻一反常態,並沒有像平常一樣,一進辦公室就急忙開啟電腦,只見他從袋裡拿出畫紙和畫筆,在上面勾勒鉛筆線圖,思考畫面構圖,似乎是準備要畫圖。
寧曦熟悉了下昨天程遠所教的流程步驟,雖然操作還不算順暢,但總算還能按部就班開始修整設計圖稿。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好奇的撇頭向程遠提出發問:「為什麼今天有閒情逸致在那裡畫畫,要不要把我手上的圖片分給你一點?」
程遠不停地打著鉛筆手稿回答:「你還記得我昨天跟你提過的那個巧克力莊園的案主嗎?他們的新產品即將要上架了,原本他們的產品包裝想要請那位插畫家來負責主要的視覺表現,但因為突然找不到那位插畫家,以致企畫時程不得不往後延。雖然我們曾試著找其他插畫家,但都抓不到原有的味道,最後只好我自己出馬畫畫看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