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珊要生了,我送她到醫院,店就交給你了!」她丟下話,沒注意潘傑隨即轉身衝回店裡。
她抬手招攔出租車,但小黃一見佑珊神色不對,都不願停下車來搭載;佑珊緊揪著她的手臂,扯得她好痛,加上叫不到車,急得她大小汗齊冒。
「先扶她進來坐一下,救護車等等就到了。」潘傑此時又重回門口,幫她扶著佑珊回到店裡,並一一向店裡的客人道歉。
「抱歉,突然有急事,今天的消費本店吸收,麻煩各位改天再來。」
郎淨儂分不出心神去注意他在做什麼,她只知道佑珊急促的喘息呻吟聲不斷響在耳際,接著有好幾個人越過她身邊走出店外,然後她看到細細的紅色液體順著佑珊的小腿流出……她瞠目結舌,感覺心臟就快跳出喉頭,張大的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老天!千萬不要讓佑珊出了什麼事,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嗚咿嗚咿嗚咿……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在她陷入驚訝錯亂的狀態裡時,潘傑已然幫著醫護人員將蘇佑珊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
急診室裡有點吵雜,周邊不斷有人走來走去,郎淨儂的腦袋糊成一團,雙手緊握著冒汗的手心。
救護車一到醫院,佑珊就被醫護人員推進產房了,留下她和潘傑在急診室等待,可此刻潘傑不曉得跑哪兒去了,望著身邊來來去去的陌生人,她覺得好無助。
她一直以為自己夠獨立堅強,不管遇到什麼場面都能穩住,所以她從沒想到自己會像剛才那樣智障——從沒經歷也沒見過女人生產前那等驚心動魄的陣仗,她根本一整個傻住,簡直跟智障沒兩樣。
「來,喝點東西。」潘傑陡地出現並在她身邊坐下,手上拎著從飲料販賣機買來的鋁箔包飲料,順道為她插好吸管後才遞給她。
「謝謝。」看到他出現,她莫名的感覺放鬆了些,虛軟的接過鋁箔包就口。
「你別擔心,她不會有事。」只是提早破水而已,而且快接近預產期了,以現在發達的醫術來說,根本不會有問題。
好在佑珊有把媽媽手冊和健保卡帶在身上,因此輕鬆就醫,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她和小BABY了。
「嗯。」她輕應,霍地想起一件要緊事。「糟了,我忘了通知正青佑珊提早生產的事。」
「放心,他正在趕回台灣的途中。」潘傑微微一笑,伸手揉亂她的發。
她想得到的事,他都為她想到了,也為她處理完畢,所以她完全不用操任何心。
「你聯絡到他了?」郎淨儂驚訝極了,見他點了點頭,她更驚訝了。「你怎麼曉得他的電話?」
「佑珊的手機裡有啊!」他輕笑,笑她一緊張什麼都忘光光。
郎淨儂抬起頭看他,突然發現他好厲害,有他在,她似乎什麼都不用擔心……
當她叫不到出租車時,他已經想好對策並直接打電話叫救護車;當她一個勁兒擔心佑珊的情況時,他已經疏散客人,告知東家有事提早打烊,陪著她們一起到醫院;當她緊張到腦袋一片空白時,他已經聯絡了正青,告知佑珊生產事宜……他任何事都仔細的打點好,完完全全不需要她擔心。
「傑,有你在真好。」她脫口而出,然後怔住。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依賴他了?好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不管做任何事都能比較安心,即使他什麼都不用做,只要靜靜的待在一旁,就能對她產生安定的力量!在台北奮鬥了這些年,她曾經以為就算有天大的事發生,她都能以自己的力量一肩扛起,但今天不過是個偶發的狀況就已令她手足無措,輕易擊潰她的自以為是——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有人可以依靠是件多麼幸運的事。
真的,有他在真好。
他端起自己手上的咖啡就口,輕啜了口後慢條斯理地接了句:「你昨晚也說過一樣的話。」
轟!剎那間,她的臉火紅一片。
「呃……是、是嗎?」她乾笑,趕忙低下頭去,懊惱的咬緊下唇。
要死了!她怎會那麼白目,在這時候自掘墳墓?她該對昨晚的事絕口不提,怎會自己埋了顆地雷並不假思索地踩上去,引爆——BOW ……
笨啊!蠢啊!簡直沒救了!
用眼角覦了她一眼,潘傑好看的濃眉微微挑起。「你不會以為我永遠不會跟你談昨晚的事吧?」
她呼息窒了窒,縮起肩膀。「我不認為這裡是談那件事的好地方。」
「沒關係,只要你不避諱談就好。」他可以等,只要她願意面對就好。「我們回去再談。」
回去再談嗎?她突然希望現在躺在開刀房裡的是她……
第4章(2)
晚上十點左右,藍正青終於趕到醫院,蘇佑珊在病房裡安穩的睡著,母子均平安。
藍正青謝過郎淨儂和潘傑,兩人遂離開醫院讓小兩口獨處。
在回家的路上,潘傑始終牽著郎淨儂微涼的小手,兩人並肩走在人潮不多的路上,都沒有開口。突然間,潘傑的手機響了,他停住腳步,看了眼來電顯示,按下通話鍵。「我是傑。」他與對方用英文交談。不同的語言令郎淨儂下意識抬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的神情沒了平常的可愛笑意,反常的顯得凝重。
隱隱感覺對方找他是談很重要的事,她刻意向前走了好幾步,直到聽不見他說話的聲音才停下。
雖然和他有過肌膚之親,但兩人現在的情況只能以「曖昧」來形容,她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女朋友,遇到這種場面還是避遠一點好,畢竟每個人都需要保有些許隱私。
冷風呼呼地吹,吹紅了她的鼻尖,她拉緊身上的外套,穿著牛仔褲的兩條腿仍不爭氣的微微打顫,直到他向她走來。
「你幹麼一個人跑這麼遠來吹冷風?」重新牽起她的手,他有點捨不得。
「我沒有偷聽人家講電話的習慣。」她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引來他譴責的眼光,她尷尬的乾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