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真正的首謀--汪柏從頭到尾都沒有現身過,康王爺也沒提過他半個字。謙謙更覺奇怪。憑康三爺的那等才智,想操縱宮內權術,未免過於勉強,所以在汪柏那老狐狸的尾巴未露之前,自己可不能掉以輕心。
「岳父大人,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去辦了。」
藏身在屏風後的汪柏,皺著眉頭說道:「沒讓他看出問題吧?」
「怎麼會?您這是不相信小婿我的能力嗎?我不過放點甜頭給他,加上兩句美言,那笨蛋一點都沒起疑心,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一點都沒察覺出來這個中蹊蹺,您放心,我包管這事會妥妥當當的處理完畢。」
汪柏攆攆長鬚,「我還是很懷疑,再怎麼說皇帝欽選的狀元不會是個笨蛋。前一陣子還是皇帝眼前的紅人,轉眼間就遭罷黜,還在宮廷內外散佈這些言論,感覺上有點故弄玄虛。」
「我想您是多心了,岳父大人。我今天看他在宴席上的言談,似乎沒什麼突出之處,若要說他受聖上的寵愛,恐怕就出在那張悄臉而已,像這種人失寵也是遲早的事,誰不曉得天下的皇帝都是一樣的,喜新厭舊嘛!」
「我可不這麼想。朝廷之事我看得太多了,現今的皇帝可不像你以為的是個好色大草包。從他還是太子之時,我想盡辦法要讓先帝解除他的東宮之位,卻每每錯失良機,讓他安然度過,到最後還登基為帝,這真是我生平最大的憾事。要是當年我狠心一點,派人刺殺他,就不會落得現在被逼退朝廷,只能巴望你們這些後輩們出頭了。」
想到此事依然恨得牙癢癢的汪柏,忿忿地說道:「能受到那個精明皇帝的寵愛重用,想必此人該有兩把刷子才是;難說他現在在我們面前也是在做戲,表面迎合你而已。」
「照父王這麼說,您還讓我去拉攏他,這不是很奇怪嗎?」
汪柏冷笑,「關於權謀之術你和我還差得遠了。所謂疑人不用,那是膽小鬼的說法。值得懷疑的人,就要利用在值得懷疑的事情上。恰巧近來宮內活動的眼線們,越來越無法自由伸展他們的身手,那該死的皇帝又再度加強警戒了,所以我們不如就來個將計就計,他要是那麼懷疑宮中有間諜,那我們就找個真間諜給他。這就是我要你去拉攏那姓冷的傢伙最大的理由。」
康王爺搔搔頭,「岳父大人,您越說我是越迷糊了。」
目露凶光的汪柏沒理睬那笨蛋女婿,僅是看著遠方說道:「總之,你聽我的話去辦事準沒錯。其他的你不懂也無所謂了。」
聳聳肩,康王爺在乎的只有他的財富是否能累積得更多更快,供他永無止盡的花用,至於其他那種需要傷神動腦的事,他也懶得去想。管他是金朝還是宋朝,只要能讓他過舒服日子的,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人生過得那麼辛苦,何必呢!
第八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使勝卻,人間無數。
趙荃發現弟弟近來不太對勁,沒事總往外跑,他也無意干涉他的自由,何況過去趙闕向來很知分寸,從不令他操心。然而,他最近的一些舉動,不但讓他看得一頭霧水,搞不清楚他在玩什麼花樣外,連平日兄弟倆商議國家大事,或是討論該如何處理某些事物的專屬會議時間,也都不見他的人影。過去從未發生過這種事,趙荃開始有些擔心了。
好不容易今日總算讓他逮到機會,在趙闕又要溜出宮之前,先把他給攔下。
「闕,我要和你談談。」
「怎麼了,有急事嗎?」一身輕便裝扮,趙闕有些訝異於他竟在這個時間出現。
「你說呢?」趙荃瞄了一眼他一身的黑衣黑褲,不覺皺起眉頭,「你要去哪裡?」
「這個……沒什麼呀,就和平常一樣去夜遊而已。」
針對這明顯的謊言,趙荃就更擔心了。「夜遊會做一副樑上君子的打扮嗎?闕,你是不是瞞著我在進行什麼事?」
「我只是不想太招搖,你知道的,畢竟你在宮中,我在宮外要是讓人發現就不太好了。怎麼回事?哥,過去你從不會問我的行蹤的?」趙闕雖然一副打哈哈矇混過去的態勢,但是他臉色卻有些心虛。
「這七天來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平常時間我不能下來這裡你是知道的,可是等到我晚上擺脫眾人的眼目下來的時候,你卻不見人影。我們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你說母后和我當初安排這地下宮殿給你還有什麼意義。」
「很抱歉,我沒有像只哈巴狗在這裡等著您的大駕光臨,聖上。還是您想乘此機會廢去我這座地下宮殿也無妨。」
「趙闕,你說這話是真心的嗎?」趙荃神色一凜,他沒想到會從弟弟口中聽到這種話。
「對不起,哥。我無意……」趙闕搖搖頭說:「就當我沒說過那句話吧!」
「我可以當自己沒聽到那句話,卻不能當自己沒發現你變了。趙闕,究竟怎麼回事?你平常和我不是無話不談的嗎?為什麼最近你卻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就連冷謙謙的事也是,你擅自將他開除,鬧得東宮跟我吵,周妃跟我質問。而我卻連個蹩腳的理由都找不到。」
問題就出在這兒,關於冷謙謙的事,他無法阻趙荃說個分明。他曉得趙荃為他擔心,可是事情尚未結束之前,若是讓趙荃知道了冷謙謙的秘密,那麼冷謙謙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他需要爭取一點時間,讓冷謙謙帶罪立功,就算到最後一切東窗事發,說不定冷謙謙還能將功贖罪。
雖然對哥哥感到有點抱歉,趙闕還是下定決心撒謊說:「我開除他,不過是因為他許逆我的言詞,給他一點教訓而已。等他在家好好思過向善,我自然會讓他恢復原職,在那之前,就請皇兄暫且別管這檔事吧?
「忤逆?那番話我也聽到傳言了。可是我不懂當初以『抗金論』贏得狀元頭銜的冷謙謙,怎麼會一下子發出反對戰爭的宣言,實在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