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要!
但是……
來不及了,她早已……愛上他了……
淚,潰堤而出。
「喔,你醒了?」
房門再度開啟,凌皖兒倉皇抹去眼淚;轉過頭,正好對上段子讓那張俊美的臉龐。
或許是經過一夜歡快,他看起來格外神清氣爽,嘴角微微上揚,笑得壞壞的。
段子讓上下審視她,像要確認她安然無恙。
他壓抑瞧見她的喜悅,故意冷淡地說:「看來你沒事了,既然沒事就好,往後你不必跟在我身邊了,依你這種瞻前不顧後的性子,一定很快就會出事;要是出了什麼事,本太子很難對我父皇母妃,以及你爹你娘交代。所以從今日起,你不必再擔任我的護衛,我會多調派一支精銳的護衛隊,維護宮中安全。往後沒你的事了,你今日就啟程回中原吧。」
段子讓眼神輕蔑,雖像迫不及待要趕走無用的閒人,但心卻隱隱抽痛。
為了不讓她再次受傷害,他只能絕情地趕走她。
「……不。」
「當然,這陣子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賞賜,並派人護送你回去。」如此他才可以確定,她會平安無事的回到金刀門。
「不!我不要!」凌皖兒爆發了,提高音量大喊。
段子讓瞇起眼。「你說什麼?」
「我不會退出的!我要繼續留在你身邊,直到抓住那幫刺客的主謀為止。」凌皖兒抬起頭,眸中寫著痛苦與堅定。
「我既然承諾過要幫你抓住所有刺客,就絕不半途而廢。」
「你——」段子讓惱怒地瞪視她,她為何如此頑固,全不顧他的擔憂?「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昨天的情形,還不夠讓你瞭解嗎?那幫刺客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和以前那些假——他們和以前的刺客不同,他們狡猾狠毒,你對付得了嗎?總之,我不信任你了,我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手中!」
他臉上毫無表情,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惡毒的言語,可能會傷害她的心。
凌皖兒確實受到傷害了,從她臉上可以輕易看出——她從來不懂隱藏自己的心情。
段子讓感覺自己心口也抽痛著,但他仍必須堅持下去。
她一定得離開!
「已經夠了!這些日子,你做得夠多了,回中原去吧。」他轉過身,掩飾疲憊的神態。
「我不走。」她語氣平緩下來,但依然堅定。
她的頑固,激怒了段子讓。
「你不明白嗎?我根本不需要你!」憤怒使段子讓口不擇言。
「你想知道真相嗎?好,我告訴你!沒有刺客,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刺客,前陣子出現的那些,全是假的,是我派人假扮的是為了將你騙來,好戲耍你、作弄你,將你耍得團團轉,以報當年你以木劍將我敲昏的怨氣!在你前來的途中,在林子裡將你綁住倒吊起來的人,就是我。」
段子讓的冷笑招認,讓凌皖兒宛如遭受雷殛。
她眼神倉惶地望著他,努力想將對方看清楚,卻發現模糊的視線,怎麼也無法將他臉上的表情看仔細。
「你說什麼?」她顫抖地問:「你說這一切……全是假的?」
「對,全是假的。」
「沒有刺客?」
「沒有刺客,那是我瞎掰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編出來的?」
「對。順道告訴你,我根本就懂武功,只是故意裝成不會,好蒙騙你們這些傻瓜。懂了嗎?就算沒有護衛,我也壓根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從來就不曾真正需要過你。」
段子讓簡短的幾句話,卻像利劍般刺痛凌皖兒的心。
「你還……記恨著當年的事?」她以為他早忘了。
「沒有一天忘記。」他冰冷回答。
凌皖兒曾經以為,自己懂他,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從不曾真正瞭解過他。
他竟如此深沉難懂,到底哪個他,才是真實的他?
一開始的溫文爾雅?之後的戲謔逗弄?還是眼前的冶漠絕情,才是真正的他?
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既然你已知曉,我是撒謊將你騙來的,那麼現在,你應當願意回去了吧?」
段子讓故意以譏諷的口吻問道。
「……不。」凌皖兒不曾改變自己的決定。「等我抓住所有刺客,自然就會離開。」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為什麼非得賴在我身邊不可?」段子讓的忍耐徹底潰堤,他好想將她狠狠搖醒。
「我受夠了你的愚蠢,你知道嗎?你令我厭惡透頂!」
她不懂嗎?他正在傷害她!
她沒有尊嚴嗎?連他如此踐踏她的自尊,踐踏到連自己都覺得心疼、痛恨起自己的殘忍,她也不在乎嗎?
第8章(2)
凌皖兒幽幽抬起眼眸。
眼眶泛紅,說明了她不是毫無所覺,也不是滿不在乎,但處搖了搖頭。
「對不起,讓你感覺如此厭惡,我很抱歉,但,我還是不能離開。
記得你曾說過,我是個冥頑不靈的頑固女人;我爹也說過,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堅持到底不服輸。我確實固執好強,所以我不會走。
當初我是因為你需要,所以才來到大理的,雖然那只是你欺騙我的謊言,但如今既然真刺客出現,我就不能拋下你。
我知道我的存在,會讓你覺得礙眼,但請你再忍耐一陣子;只要抓到真刺客,揪出躲在幕後的主謀,我自然會走。這陣子,要請你多忍耐了。」
凌皖兒痛苦地閉上眼,向他深深一鞠躬賠罪。
「你……」段子讓愕然。
他都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了,還如此糟蹋她的人格,她卻仍不肯走,堅持要留在他身邊?
一股深沉的無力感湧上,但無力感的背後,是深深的感動,以及萬分的喜悅。
她如此委曲求全,也要留在他身旁保護他,那份執著,使他震撼、令他動容。
這個傻女孩,她真是太傻了!
倏然,他覺得自己昨晚拚命想用另一個女人取代她,以為其他女人的懷抱能使他感到滿足的想法,實在太愚蠢。
她的純真、她的傻勁,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