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撐了一會兒,她還是躺下了,而且很快就睡著了,在入睡前,她想起穆懷遠離去前說過的話:「在我的保護下,我決不允許任何入侵犯你!」
他是真的在乎我,願意保護我。
她甜蜜而遺憾地想,如果他不是因為「金縷玉衣」才如此在乎她的話,那該有多好!
當穆懷遠處理完作坊的事,回到小屋時,屋內已點上了燈,而她,睡得正香。
也許是炕燒得太熱,加上她穿著皮袍,蓋了被子,所以熱了。
只見她雙頰嫣紅,額上全是薄汗,被子被掀在一邊,纖腿從皮袍下伸出壓在上面,一覽無遺。袍子領口也鬆開了,露出部分白皙的肌膚。
看著她誘人的嬌軀和無憂無慮的俏臉,他的心都翻騰了起來。
也許她很堅強,才能承受得住喪父失家的痛苦,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從奴販手中逃脫,才能在冰天雪地裡忍受著病痛的折磨,才能不畏艱險也要為父報仇。她也是仁慈而明理的,才會在遭到無禮欺凌時,仍能忍辱負重,以大局為重。
可她終究是脆弱的,他陰鬱地想,今天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回,她將遭遇到的事情,必將令他抓狂!想到這點,他驀地明白了她對他有多麼重要。
心如狂濤,起伏不定。他的雙目緊盯著她恬靜的五官,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如放出的弓箭,無法收回,就算她目前還不能確定是否能接受他,他也要盡全力贏得她的心,並保護她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堂主,總管來了。」邊關探頭進門,輕聲說。
他點點頭,再看了眼熟睡的秋霞,然後走出房間。
在外間的總管一看到他出來,立刻從火盆邊的凳子上站起,說:「堂主,屬下已按照吩咐,替冷氏安排住進後罩房,那裡很安全。」
「不用了,她以後就住『榆林苑』!」穆懷遠淡淡地說。
聽他忽然改變了主意,不僅總管吃了一驚,邊關也瞪大了眼。
「榆林苑」是他的私宅,除了親信奴僕和護宅守衛,外人不得擅入。可現在,他卻要安排一個奴隸住進去,這自然讓人吃驚。
不過儘管吃驚,他們都沒說話。堂主做的決定,從來不容他人置喙。
穆懷遠繼續對總管說:「以後她就在蘭坊做事,進出各坊時,你多照應。」
「屬下明白。」總管領命。
第6章(2)
總管離開後,穆懷遠正想讓邊關去工房取秋霞的用品衣物,發現那機靈的奴僕已經在做了,於是暗自一笑,走回裡屋。
秋霞依然熟睡著,他走過去,想要喚醒她。
他才一碰到她,她便倏然張開了雙眼。先是神色迷惘地看著他,彷彿沒弄清自己身在何處,而後忽然坐起,滿臉通紅地說:「噢,天黑了!時間過得真快,我不知道自己怎麼睡了這麼久!」
「你沒睡很久,是天黑得早。」他安撫她,伸手替她拉緊敞開的衣領。
她的臉更紅了,從來沒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過的她,非常窘迫。她低著頭急促地說:「我回工房去更衣。」
他笑了笑。「我讓邊關把你的袍子衣物拿去廚房烘烤,今夜你是穿不上了,就暫且穿這件吧。」
「那,謝謝堂主。」她感激地說著,雙眼低垂著從炕上下來,俯身穿鞋。
她羞澀、無措的神態,令穆懷遠看到了一個頗不一樣的她,而這樣的她,比在作坊說玉相玉的她,多了分可愛的孩子氣,他喜歡她的這份清純。
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她垂著頭問;「堂主施懲了嗎?」
「只是訓誡。」他說,語氣頗不甘。「你說得對,以大局為重!」
「那麼秋霞就放心了。」她暗暗鬆了口氣。可在他的注視下,她很不自在,忍不住說;「堂主今天剛回來,一定有很多事要忙,秋霞可以自己回工房去。」
「我是有很多事,帶你去新居所,就是我現在要做的事。」
「新居所?」她忽地站直了身子看著他。「你要我換工房嗎?」
見她因為慌亂,不再拘謹地稱呼他為「堂主」,他笑道:「這樣好多了,你開口閉口『堂主』,我早就受不了了!」
她身軀一僵,遲疑地看著他。「秋霞只是想表示對堂主的敬意。」
「借口!」他立刻戳破她。「你是想劃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可是沒用的,那個距離你劃不出來。」
她沒話說了,轉過身整理好炕上的被褥,她再問道:「一定得換工房嗎?」
「一定。」看到她陰鬱的日光,他問道。「你不想換嗎?」
想!我想換去安靜、清雅的地方!
她在心裡吶喊,卻對他搖搖頭。「無所謂。」
是的,以她如今的身份,還有什麼「想」或「不想」的?
「那我們走!」他說,注視著她黑眸深處閃著的光芒,沒有絲毫猶豫。
她暗自歎了口氣,跟在他身後走出小屋。
今夜的風很大,寒冷刺骨,但積雪懸冰少了一些,春天確實不遠了。
為了抵禦見縫就鑽的寒風,她不得不抓緊過大的皮袍,他卻忽然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往身邊,既替她固定了皮袍,又為她擋去了大半風勢。
她沒有反抗,反而更緊的靠著他。此時此刻,保暖比禮數更重要。
被風捲起的冰雪,不時吹刮到臉上,但因有他的遮擋,她幾乎沒有受影響。
終於,他們進入了溫暖的房間。
令她想不到的是,他不是帶她去別的工房,而是一間乾淨整潔的雅房。
「好啦,你的新居到了。」他放開她,拍打著身上的飛雪。
看著屋內的擺設,她瞠目結舌。這是一間寬敞的房間,舒適華麗的程度,堪比她在「冷香玉」的閨房。
「我真的能住在這裡嗎?」
穆懷遠看著她驚訝的神色,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浮上嘴角。「這裡就是要讓你住的,喜歡嗎?」
「喜歡。」她迅速回答,隨即意識到什麼,馬上問道:「為何讓我住這麼好的地方?這裡原本是什麼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