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武根部不容她拒絕,脫下上半身的深色衣衫,靠近胸口的地方果然一片殷紅。
徐直連眼皮也不眨,目光落在床上的面具纏綿了一會兒,然後默不作聲地取來傷步跟金瘡藥。
她又點起燭火,將燭台放在凳子上。有了燭光,她湊到他面前,更能看清楚他胸口上的刀傷。
周文武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見她當真要替他包紮,他眼底伴有驚詫。以前的徐直……是連他這個皇子的帳都不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吧?
他冰冷的手指碰觸到她的胸肌時,他眼瞳微的縮起,背脊一顫;徐直沒有留心到,只專注在他的傷勢上。
\"原來你還沒有真瘋,還懂得為自己先上金瘡藥。\"她道。十指打開,掌心壓在他傷勢旁的肌肉上。
他本能地緊繃起來。
\"似乎沒有發燒?有人熬藥給你了嗎?\"
\".....沒有。\"他聲音略啞,停頓須臾才道;\"有些人體弱,受了傷確實會發起高燒來。徐直,這種事你怎會知道?\"
\"嗯?在學士館舞刀動槍時,總有不小心的時候,久了也就習慣了……所以說,男人跟女人間的體力還是差距頗大,很難有例外了。\"她感慨。
學士館裡部分學士確實有人專注在刀器上,那偶爾受傷是肯定有的,但,當他聽到後面時才恍悟徐直根本是在說她自己!他不由得臉黑如鍋底。
她在京師多年,本該是安安全全,西玄京師就是她的靠山,哪怕她的名聲在不佳,西玄徐直在西玄達官貴人的心裡仍是有過重的份量,京師人人都是賤骨頭,幾乎是從小到大習慣了這種\"徐直就該在西玄土地上\"、\"徐直本就是西玄徐直,外人敢傷徐直就去死\"的想噶,以致他恨徐直入骨,在寶元樓時仍是本能地顧及她的安危。
……是啊,他就是個只會呈口舌之快的賤骨頭 !
現在可好,他當了賤骨頭,這個徐姓的傻瓜卻自己跑去動刀動槍,她的身邊人都該死 !這時,她取過傷布,雙臂環過他的膀身,因而微熱的鼻息落在他赤裸的胸上。
他諷刺地嘴角即刻僵住,目光一時只能死死盯著她,微亮的目光下,她的臉入蛋滑,白的不可思議,烏色的發微濕……在流汗?徐直是容易流汗的身子?他一直以為自己夠瞭解他,原來……
她發上沒有任何髮飾一頭柔順長髮就這麼隨意披散著……他後街輕微滾動著。那個坐在神壇上的徐直,竟也有如此面貌……
她說道;\"我半夜睡不著,想去找那個雲……\"
\"……你睡過那個伶人?\"
她停住,抬起眼,對上他陰鬱的目光。她想了想,想不出他這麼問的原因。也對,瘋子說起話來通常沒有脈絡可言。於是她繼續道;\"想去找那個雲卿問事,但中途經過你這頭,就過來看看……\"看看面具。
\"三更半夜你去問事?\"他想哈哈大笑,這小子當他是傻了吧?深夜問事,還不如說深夜寂寞找人暖床還合理……
他盯著她從不騙人的坦蕩神色,無來由的憤怒驀地消弭無蹤。
\"什麼事?\"他居然還信了
\"嗯?我找他親自唱一次西玄求愛曲給我聽啊。\"
\"什麼?\"
他若有所思道;\"他是怎麼聽出感情的?方纔我一路走著自唱,似乎缺了什麼……難道是沒有面對面?不如我唱給你聽試試?\"
\"……什麼?\"陰沉的面容瞬間僵住。
徐直有實驗能做絕不會放過,她包紮道一般就興致勃勃地放手,默數著拍子看著他,大方高唱著;\"我有寬口的臂彎,兒郎啊,你願不願意靠著我?我有豐盈的圓乳,兒郎啊,你願不願意摸?我有足夠的腿力讓你快活,床浪千百搖蕩難分捨……\"她的歌聲清冷空靈,猶如月色的冰涼看,沁人心扉。
\"阿武,如何?\"
\"……\"周文武的瞳仁微微擴張,直直凝視著她。 徐直眉間微惑,有點不耐。\"你也覺得有不對勁吧?\"
\"……哪來的不對勁?\"他的聲音沙啞。\"徐直,你……你對我唱求愛曲,為什麼不在我奪位之前唱?\"若然在那之前……
\"那時倒還沒有想過,雲卿一說,我才注意到。照說西玄求愛曲人人唱來都應該相同,為什麼他聽得出求愛曲裡有無感情?有了感情才能唱的好嗎?阿武,你覺得我歌聲裡有感情嗎?\"一盆冷水驀地潑了下來,他緩緩地鬆了力道,道;\"……原來……是拿我當實驗啊……哈,徐直,我還當你愛上我了呢。\"徐直聞言,奇怪地看他一眼,道;\"周文武,你瘋到傻了嗎?我怎會去愛一個愛上我妹妹,且日日夜夜想著她的身的男人呢。\"他那頭全然的沉寂。
半掩的窗口送來黑暗裡的清風,燭火搖搖晃晃,在他面上造成深淺不一的陰影,片刻後,他低低笑著;\"是啊……是啊……徐達啊……你說的對極了,我想她想的不得了,想到我午夜夢迴與她銷魂千百次都還不夠,就連眼下只要把你幻想成她,我也是滿心激盪不能自己,再也不會像那一夜……\"他猛地伸出手,突兀地將徐直扯上床。
徐直沒料到他的舉動,一整個重心不穩,失控地跌進床褥間。
他立即翻身壓了上去,要扯下她的衣帶。他暴戾地說道;\"你瞧,徐直雖是個廢物,但至少她的身子令人垂涎,總算是有了個用處,我只要將你想成她,便能委屈自己睡你!徐直,留在西玄的,怎會是你?你怎麼,不死了算了?\"他咬牙切齒,眼睫一抬,手下動作倏然停止。
徐直雙臂抱著頭,廣袖層層滑到洗白的肘部,動也沒有動。
他僵在那裡,眼瞳裡的火光一點一滴地熄去,瘋狂地理智冷靜下來,慢慢的自她柔軟的嬌軀退開,赤紅地眼眸撇開,過了一會兒,他突地低笑一聲;\"徐直,你滾,不要在半夜來招惹我,下次我就真……把你當徐達,那真是抬舉你了。\"室內安安靜靜,她沒有反應。